苦鬼励志指南

　　□张晓舟（乐评人）

　　一炮双响，极少有这么猖狂的——同时发表两张专辑。

　　从名字看《你知道对方在那一边》容易让人误会是《你知道东方在哪一边》的续集。其实它可能更应该被当成《美国2》，只不过《美国》主要是朱文电影《云的南方》的配乐，而《你知道对方在那一边》只是像电影配乐——或许以后会用在具体某部电影里——只是万花筒式的华丽配器练习曲。假如说《美国》像薄荷一般清新，则《对方》就像酸梅汤混着羊杂汤，又甜又骚。《美国》胜在优美旋律，《对方》则扎根于手鼓的节奏狂欢，郭龙的手鼓绷紧了海市蜃楼后的地平线。《对方》不如《美国》动听，吕思清的小提琴曲也不如盛中国在《云的南方》那一曲；二手玫瑰梁龙唱的《湖边》以及女歌手芬妮唱的《四月》，都堪称《野合万事兴》的前戏，但这样的歌显然难以像《美国》中的《乌兰巴托的夜》一样流行。然而在配器技巧上《对方》比《美国》更为复杂高妙，开始尝试以新鲜的电音摆脱编曲的流行midi匠气，开始尝试融合民间戏曲，继续尝试器乐的非常规演奏，比如引入实验乐手李带果。

　　从1999年出版2004年又重新制作推出新版的《庙会之旅》，到这张《庙会之旅II》，一种时代精神通过苦鬼的叙事而延续，而在音乐美学上这两张专辑关联并不是太大。《庙会之旅II》在音乐上没有达到《庙会之旅》的高度——《庙会之旅》就像被狂犬咬烂的太阳，然而头三张专辑的那个天崩地裂的左小祖咒已经一去不复返，如今他竖起了更骚的招牌，掌握了更多的窍门，走进新时代。《庙会之旅II》更多延续了《你知道东方在哪一边》的一些编曲制作手法，虽然midi气息稍嫌多了一点，但确实是发烧级的，折磨和考验音响的。似乎一个老流氓从良了，但其实他只是牢牢掌握了杀人不见血的技巧。

　　《苦鬼》迄今已推出第四个版本（1999、2004、2010），十二年的社会进程和本质，通过一首跨世纪苦鬼的情歌道破，但这何止是社会批判，它也是个人情感的巅峰体验——落日像石头一样滚下来，又不断地被推向山顶。而《吹牛》和《钉子户》，则堪称苦鬼的最佳励志金曲。

　　不只是中国摇滚乐，在整个中国文艺界，都极少有如此勇于和善于回应社会挑战的作品，极少有如此具备社会话题性，可又超越了一般社会批判的艺术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