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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北京南站让天津小伙子徐辉的两地恋情成为常态。每个周五的傍晚,家住天津河东区后广场华龙道的徐辉就从家里出发,通过天津东站的绿色通道,购票,进候车厅,一气呵成,差不多只需5分钟。从天津东站到北京南站,用时28分钟,然后再换乘地铁,很快就可以到达位于东二环的女朋友小雨的家。这样的生活,从2008年奥运会开始。那时刚刚启用的新北京南站,成了徐辉和小雨的“鹊桥”。
还有很多人,为了一个重要的会议、一次愉快的旅行或一趟短暂的出差,和徐辉一样,每天在京津城际列车上,穿行于北京和天津之间。
英国著名建筑大师泰瑞·法瑞说,火车站其实是一个城市的礼堂,它在城市公共生活中的位置举足轻重。这位新南站的设计者将自己的作品称为“拍扁的天坛”。旧北京南站,在超期服役并且即将成为一个历史符号的时候,忽然摇身变成了“亚洲最大的火车站”。
老南站 仿佛回到过去的某个年代
徐辉也曾经在老南站出发:“那次是从北京出差,去安阳,西站的车票全都卖光了,只好去了南站。”2003年的冬晨,天蒙蒙亮,徐辉拎着皮箱来到位于永定门西的旧南站,在二环辅路下了出租车,看着车站“安全正点、优质服务”字样以及中间的火车标志,感觉“这个车站就像是个笑话”。进入候车大厅,北京南站的概念越来越像是电视剧里的情景,“并不拥挤,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很旧,就像是80年代中期,甚至更早”。走进站台,徐辉真的以为自己“穿越”了——绿皮车,不同站台依靠步行天桥连接,下一站是“丰台站”……徐辉怀疑自己不是去出差,而是要回到过去的某个年代。
在媒体工作的北京80后孩子史春,很少在老南站坐车,他一直以为,“那不是个货运站吗?”直到2006年5月,老南站封站改造,史春被派去采访,才知道这个又小又旧的火车站也曾每天接发列车35对,迎来送往旅客数万人。
史春对于老南站的记忆定格在2006年5月8日。还有数十个小时就要封站改造了,二环路边,20路、102路、106路、983路、943路等公交车与蹦蹦车、出租车交替穿行,从路边通往候车室的“南站广场”上,卖煎饼、烤肠、地图、矿泉水的小商贩,一个挨着一个,“就像一个集贸市场,遍地狼藉”。
老南站的第一候车室是1957年建成的老式砖瓦平房,能容纳两三百人的候车室常常空空荡荡,很多乘客更习惯或者喜欢在广场上候车。第二候车室是1990年前后修建的钢铁大棚。车站的告示牌是手动的,列车开走后,工作人员会挂上新的车次牌。快开车前,工作人员还会站在检票口拿着大喇叭喊:“××××次列车检票了!”
老南站 自发进行的告别仪式
老南站的工作人员郑燕文对煤矿工人买票的“大黑手”记忆犹新:“有一趟开往房山燕山石化的列车,那趟车的旅客绝大部分是住在城里,工作在郊区的煤矿工人。他们经常提前半个小时到站,蜂拥在售票窗口,伸出黑黑的大手买票,很是壮观。”
老南站的列车一度还被人称为“倒蛋车”,这主要是因为当时有些小商小贩常年活跃在京郊和市区之间,把京郊的鸭蛋、鸡蛋通过南站的火车送入市区,再把市区的塑料等物品通过火车运往京郊。
后来,随着公交线路完善以及南站列车的优化改线,老南站的许多旅客都改乘公交。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开往燕山、木城涧、松林店等京郊地区的列车陆续停运,原来一趟车要停30多站的短途列车也由于乘客越来越少而停运。而私家车的普及则更加速了老南站的式微。
老南站的告别仪式是自发进行的。2006年5月9日晚11点09分,天津到乌海西的2141次列车拉着汽笛,徐徐驶离北京。那一晚,所有南站的职工都来到了站台。大家用全员到岗的方式,和老南站告别。而在之前的几天,很多市民也来到老南站,购买车票、站台票或是其他与南站相关的纪念品。
北京南站原副站长肖丽梅回忆,起初也想举办一些纪念活动,但南站停用前一直都要维持正常运营,而且在5月20日之前,南站现有的建筑将全部被拆除,时间特别紧张。为了保证正常运营,决定不举行任何纪念活动……
2012年1月3日午后,老南站原址上的候车室成了一家幼儿园,候车室南边的铁轨部分变成了市政道路。不远处的永定门长途汽车站还在,发往河北等地的汽车依次在北京寒冷的空气中等候着旅客。
新南站 建筑形态与城市格局间的夹角
新南站的外方设计者泰瑞·法瑞认为,火车站应该有城市特征和文化特征,应该有优雅合宜的外观和文化的意味,而不是一味求大。任何东西都得有个边,“我们不能为了一周(指春运高峰)的客流量造一个火车站”。
不过,泰瑞·法瑞的观点与自己的实际作品往往并不相符。在中国,泰瑞·法瑞设计了中国南北铁路大动脉的起点和终点——北京南站和广州新站,这两个车站都以“亚洲最大”、“亚洲第一”自诩。英国最大的火车站是滑铁卢火车站,而新北京南站则是滑铁卢火车站的三倍。
在四易设计稿的过程中,铁道部要求在设计中以富于现代感的方式,融合更多的传统建筑造型。“天坛和新南站在中轴路东西两侧遥相呼应,我们就借鉴天坛的结构,最终确定了祈年殿三重檐的建筑风格。”北京南站总设计师、铁道第三勘察设计院高级工程师王睦介绍。从侧面看南站,中央最高的主站房是第一重檐,高架候车厅中央最高,两侧呈弧形低下去,构成南站椭圆形的屋顶,东西两侧大型的钢结构雨棚向外层层延伸,形成一个更大的椭圆,两层雨棚的曲线层层叠落,构成了三重檐的余下两级。
王睦认为,车站建筑的设计与建造,往往随着社会、城市、经济的发展而发展,同时体现出明显的时代特征、文化影响和地域风格。“新南站位于原崇文区西南角和丰台区的交界处,由于用地及线路走向的制约,南站的站场与北京市正南正北的格局形成42度夹角,为了顺应城市规划格局,站房采用了近似椭圆形的建筑形态,以消除铁路站场斜向布置与北京市南北向城市格局的矛盾,弱化大体量站房与周围环境的冲突,使站房柔和地融入到城市地块中,给人感觉突出却不张扬,通过整体造型的把握及细节的刻画,使站房各个角度均呈现良好的视觉效果,体现了对城市规划格局的尊重与融合。”
新南站 火车站“像个飞机场”
不过,新南站的普通乘客几乎没有角度也没有机会去欣赏这个“拍扁的天坛”的整体造型;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享受新南站带来的各种便利。
新南站建成投入使用不久,即获得“北京当代十大建筑”称号。“像个飞机场”而不是火车站,这是大多数旅客对新南站的第一印象。对新南站的建设,著名建筑设计大师陈世民就曾建议:“不按北京站搞,能不能按照外国的航空港做。”新南站确实很像航站楼,少了火车站常见的拥挤场景,开放的候车大厅,现代化的检票、换票设备。
如今,在南二环菜户营到永定门一段,新南站无疑是最新最大最醒目的建筑,它的出现不仅改变了很多人的出行方式,也给北京南城带来了地域建筑风貌的巨大变化。“至于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其他什么,暂时我们是决然说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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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王荟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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