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回归的迁徙

　　【拾荒的时光】

　　□谷峪（编剧）

　　“一同事是昆明的，订不到2300元的直飞机票和火车票，毅然选择曲线救国，订了19号深圳飞曼谷的特价票和20号曼谷飞昆明的8折票，加起来2200元，为神州大地谱写了一段悲壮的跨国回家路。”这段明显具有杜撰性质的春运经历在微博上被疯狂转发，“为回家，先出国”，让人哭笑不得的夸张程度几乎可以直接搬上大银幕。

　　据官方统计，今年我国40天春运的总客流量将首次突破30亿人次大关，达到31.58亿人次，这意味着全世界70亿人口的一半被中国交通运输部门运送了一趟。如果外星人此时观察地球可能会如临大敌，这是空前壮观的“全球总动员”啊！

　　两年前有部国产电影《人在囧途》以喜剧方式表达了“回家难”的老大难问题，其创意来自1987年的美国片《一路顺疯》，史蒂夫·马丁在片中扮演纽约某广告公司经理，为和妻女共度感恩节假期而想方设法赶回芝加哥，不料天灾人祸，飞机、火车、大巴、出租等一切交通工具都和他作对，两小时半的返家旅程竟然耗了四天三夜。

　　回溯历史，人类各民族对大规模人口迁徙的艰辛旅程都有生动的记载，如著名的摩西带以色列人出埃及，故事中以色列人在埃及的角色完全等同于打工仔。对他们的人数，有圣经学者认为是60万，还有认为是200万，但据最严格的数学计算，较合理的数字是2万。更夸张的迁徙猜测是关于诺亚方舟的，16世纪西班牙修士门多萨在《中华大帝国史》中描述：“有翔实的证据表明，这个帝国（中国）的第一批移民是诺亚的孙辈。他们乘上帝为诺亚而下令制造的方舟从亚美尼亚一路航行。后来洪水退去，方舟停止前进，他们寻找适合的土地。结果，再也找不到像中国这样土地肥沃、气候温和的地方了。”

　　自古以来，我国对大规模人口迁徙就有着非常壮阔的想象，如《列子·汤问》记录东海有五座仙山，岱舆、员峤、方壶、瀛洲和蓬莱。由于无根固定，它们在离“归墟”（神话中类似黑洞的地方）不远的海面上随波漂浮，逐渐向太阳晒不到、月亮照不着的又黑又冷的北极漂去。山上众神居无定所，向天帝投诉，于是海神禺强找来十五只巨龟，命令它们三只一组，每组派一只背负一座仙山，其余两只在旁守护，每六万年轮换一次，令仙山不再向北漂浮。山上众神也不再是焦虑的“北漂”，每天过着吃喝玩乐的逍遥日子。但好景不长，有一天从龙伯王国来了几个身高万丈的巨人，他们蠢蠢而动，入侵归墟，抬脚就跨到神山边，放下钓钩，一下就钓走了六只神龟，致使岱舆、员峤失去羁绊，“二山流于北极，沉于大海，仙圣之播迁者巨亿计”。也就是说数以亿万计的远古居民被迫流亡到其他地方，其景象可想而知。而支撑他们“播迁”的动力必定和雅克·贝汉在纪录片《鸟的迁徙》中追踪的飞越1200公里的大天鹅相同，那就是，“为了回归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