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08:走读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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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陇村 隐在甘蔗林背后的水样村庄

2012年01月18日 星期三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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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蔗顶端削成的嫩条可以做罐头用。
某户村民家里,挂在厨房过道墙上的炊具。
鸭子在流经村子的河沟里嬉戏。
一位妇女在刚刚收割完的甘蔗田里捆绑甘蔗。两旁未收割的甘蔗林依然如士兵般整齐地排列向远方。
古甑龙泉为水陇村提供了充沛的水源,曾被列入“龙州八景”之一。上世纪50年代水库建成以后,古甑龙泉已永远淹没在水库之下。
发源于古甑龙泉的河沟穿村而过,有的民房就建在河沟之上。

  采访路上——

  赵子权,水陇村党支部书记

  黄福权,51岁,水陇村村长

  邓兰英,39岁,水陇村村民

  邓奎青,33岁,水陇村村民

  王宝金,35岁,水陇村村民

  黄建荣,70岁,水陇村小学退休教师

  ……

  古甑龙泉与马帮古道

  古甑龙泉,位于广西龙州县上龙乡东北的一个山麓,水从山间石隙喷出,出水口形状如蒸饭的甑。泉水分左右两段,其汇合处就是古甑龙泉。传说这泉中鱼大如龙,每到清晨傍晚时分鱼跃欢腾时犹如群龙戏水般壮观。早在清乾隆年间,太平府知府曾在石壁上刻写“古甑龙泉”四字,但因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模糊难辨。新中国成立后,因修筑水库,古甑龙泉已永远淹没在水库之下。

  如今的水库,表面上很难想象出它与传说中的那个古甑龙泉的关联,褐色的水草覆盖着湖面,一位老汉用竹竿当桨划着小船慢慢悠悠地在水面上移动,然后在河中心停住,升出一根长长的鱼竿,静静地等待着鱼儿上钩。水库看上去不是那么起眼,但正是它滋养着下游那个名叫水陇的小村庄。

  水陇村在水库下游,相距不足50米,据说村子以前就叫做“龙泉”。上世纪30年代,村民从1华里外的老村搬到这里,形成新村,上世纪60年代改称为“水陇村”。村落所在的位置曾经是马帮古道驿站。“过去从这里到云南,水路主要走龙江(丽江),陆路必须走这条马帮路。”水陇村党支部书记赵子权介绍。古道沿着泉水位置的东侧,北可到大新、靖西口岸,南可到达广西龙州县。“云南马帮通过此道进入龙州,把云南的茶叶、盐巴运往龙州,再把龙州的山货和药材运往云南。” 1929年和1930年,龙州起义期间,邓小平率领队伍两次借道经过这里。古道一直使用到解放初期, 1956年建成水库以后,古道逐渐走向衰落。

  水陇水库和东西干渠

  水陇水库1956年开始修建,两年后完工。又因水库水源充沛,为发展水利灌溉,1973年曾经修过东西两条干渠,西干渠全长8公里,负责本村农田灌溉;东干渠全长14公里,为村、乡提供自来水。“这里即便发洪水,泉眼一点儿也不浑浊。”往水库后山走,山那边还有一个村子,发洪水容易淹,1968年在山下打了一个愚公洞,曾经有人实验过,发洪水的时候,后山稻谷壳能从这愚公洞漂到水库来,起到排洪泄洪作用。

  提及1973年的水陇大会战,赵子权还记忆犹新,“当年我刚刚中学毕业回到家乡,赶上了一万多人的水陇大会战,全县的很多人都来参加了,白天晚上都有人干活,一到晚上,灯火通明的,很是壮观。”上世纪70年代干渠上安过两个机组,供应四个村的用电,最初主要给自己村子用,用不了的给板弄屯。后来扩大到四个村。80年代并网发电,把用不完的电输送出去。如今发电站没了,东干渠上几间破旧的房屋,还依稀能看得出曾经的热闹景象。

  如今的水库又恢复了当初的基本功能,用于田地灌溉和为村里提供自来水。

  “村里也搞过旅游,一直也没有起色。开发旅游归乡里管,具体归村里运作,现在还没大的动作。“赵子权说。

  在东干渠的河道里,村民符先生养了100多只鸭子;邓先生则忙着拉土加固自己在河道里开辟的鱼塘,“一场大雨把养的罗非鱼都冲跑了”。

  果蔗糖蔗,男人女人

  甘蔗是水陇村的主要经济作物,当地种植的甘蔗分为糖蔗和果蔗两种。11月中旬,正是开始收割甘蔗的季节。头天晚上,村民王宝金得到外地老板通知,说今天要来拉甘蔗,当天六点就起了床,六点半下地干活。和他一起的还有十几个村民,都是来帮他家收割果蔗的,男人们负责砍,女人们负责绑。手拿砍刀的男人们嘴里叼着香烟,轻松地朝着甘蔗杆底端砍去,“咔、咔、咔”,甘蔗一排排应声倒下,整齐地横在地上。倒下的甘蔗被跟上的女人们简单收拾一下,砍下带土的根部和顶部叶子端,然后捆绑成大约100斤一捆的模样,摆放在原地。上年纪的阿婆跟在后面截掉甘蔗顶端部位,一部分用来当种子,最顶端的则带回家削成嫩条,做罐头用。一上午时间,一亩多的甘蔗砍绑完毕,放眼看去,地里还稀稀拉拉地遗留着一些长势不好的矮小甘蔗。

  “今年全村种了3000亩黑皮果蔗,比去年多了500亩,果蔗一亩能产8吨左右。一吨1600块钱,价高的时候能卖到2000块钱。”王宝金家种了10亩果蔗,4亩糖蔗。农活结束以后,王宝金等男人蹲在田里抽烟时,女人们就砍上几节甘蔗,边吃边聊天,一片欢声笑语。

  “种植糖蔗相对容易,工作强度不大,收割时,一家四五个人就能顾得上,砍上两三天。砍糖蔗由县里统一发放砍运证,有固定糖厂收购。果蔗就麻烦得多,销路也得自己找。一年要排两次土,打几次药,收和种是最忙的。过个十天半月得施一次肥,因为当水果吃,上市前一个月不能再打药。我们这里,过年期间一个月相对轻松,其他时间一年四季都很忙。”村民邓奎青说,“一亩果蔗收入相当于5亩糖蔗,虽然费工,种果蔗热情还是高。黑皮果蔗价高,种得多,用水多。”地处水库下游的水陇村恰恰有充足的水源。因种植果蔗,当地村民的收入也改善了不少。“水陇村原来生活困难,小偷小摸较多,名声不好;现在都发展果蔗,有钱了,不好的名声也慢慢改变了。”王宝金说。

  中午时分,帮忙收割甘蔗的村民都回自家吃午饭去了。邓兰英一路小跑,跑到家里吃碗稀饭,又要赶去给人帮忙了。

  ■ 乡土素描

  河边与楼前的村居生活

  走进水陇村,一条崭新的水泥路面伸向村庄深处,水泥路面上一辆铲车在忙碌不停,不时发出刺耳的铲砂石的声音。道路一旁,一栋三层小楼即将封顶完工。不远处的一栋没有粉刷、露出水泥墙面的三层小楼门前的广场上,晾晒着一堆堆削成片状的甘蔗。一只精瘦的小母鸡叼食着地上的甘蔗片。村中央一小卖部门前,几名小孩在破旧的台球桌前像模像样地打着台球,只是没有啥规矩,哪个球好打就先击哪个球。从水库流向村里的小河沟里,村民在河里洗涮着衣服。下游,一村民正在用自来水洗碗,顺手将漂洗过的水倒入河中。河沟流速不快,深水处,几只鸭子不时地将头伸到水下,来回游动。

  一处不太宽的水流从水陇村村长黄福权家刚改好的三层小楼地下穿过。两名女村民坐在河边洗着衣服。听说村里来了人,村长黄福权热情邀请来访者前来吃饭,饭菜被安置在一楼“开放式”厨房的饭桌上,一边吆喝着大家上桌吃饭,一边拿出大碗准备上当地的黄酒,忽然又自言自语地说:“不对,客人来了,不能用碗,用大碗不卫生,得用杯子。”赶忙又找出了一次性纸杯。

  退休老师黄建荣说,“当地人喝酒一般大碗里放两个勺子,敬酒或者猜拳输了的,都得用小勺喂给对方。后来觉得不太卫生,外地人不习惯,也就改成用杯子,最近又改成一次性杯子。当地人自己酿的米酒度数不高,用碗喝才过瘾。自己人之间还是用原来的方式喝酒。”

  退休老师黄建荣,是我们在村里见到的除小孩外,唯一比较悠闲的大人,去水库撑个小木船钓钓鱼,在家里帮着做做饭,其他的也就没啥事情了。现在村子里的小学只有一二年级,其他年级的孩子都去乡里读书了。村子里也就十来个孩子下课后在村口玩着画片游戏。

  下地回家的邓兰英坐在自家瓦房门口,周围聚集着不少闲下来的妇女,谈笑聊天。她家是村里唯一没有建新房的人家,因为家里有大学生。她说她特别羡慕同村人盖的三层小楼,而一旁的村民则羡慕她家有个大学生。

  本版采访/本报记者 马青春

  本版撰文、摄影/本报记者 秦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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