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04:北京地理·传统节日之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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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节日之过大年

2012年01月19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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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坛庙会的花轿
贴窗花
正月十五前门大街上元灯会
家人聚在一起包饺子
串门拜年。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李飞

  除旧迎新“扫房日”

  □崔普权,北京市民俗学会副秘书长

  旧京腊月将一切准备过年的工作和事宜通称为“忙年”,内容极广。其中因为春节在中国人心中的分量,年前进行大扫除,就是除旧迎新的重要习俗之一。

  旧时有“二十四,扫房日”的说法,但老北京人扫房日却不局限于这一天,腊八节一过,直至腊月二十五六日,前后二十天的光景都在此范畴内。有些迷信的家庭则要从宪书(皇历)上选择一个“宜扫舍”的所谓吉日方可动手。大多的家庭则在祭灶之前就已经扫除过罢,一则临近年根,琐事繁多,二则这其中还有个说道,叫做:“不能叫灶王爷顶着土上天庭。”

  清官中的卫生清扫是由打扫处专管的,打扫处是清代皇宫中专司各处洒扫、运水、添缸等杂差的机构,隶属于敬事房,位于紫禁城西华门内河沿。《国朝官史》记载:打扫处.“首领一名,八品侍监,每月银四两,米四斛,公费银七钱三分三厘。太监七十五名,每月银二两,米一斛半,公费银六钱六分六厘。专司各处洒扫、运水、添缸,一切杂差、坐更等事”。宫内太监随侍处、打扫处的地位最低。凡太监中不可造就者,即交打扫处当差,按现在的话说,是专门让犯错误的人劳动改造的地方。

  据有关材料记载,道光皇帝当阿哥(皇子)的时候,不好读书,嘉庆皇帝非常生气,将其毒打一顿,送至打扫处与太监为伍。道光每日清晨,拿着笤把进内门去干扫地添缸那些个粗活儿。道光即位后有时间便到打扫处,常与老太监叙说旧事。

  在所有清扫的地方,尤属清廷祭祀祖先的太庙、奉先殿和寿皇殿最为严格和认真,由专值的老太监和苏拉负责,每日拭尘土,每月逢初一、十五,他们还要摆供上香和洒扫祀堂外的很大面积,逢年按节的祭祖祭神以及祖先忌辰的烧香上供则更是隆重而严肃的。

  王府中有“放鞭炮,等祭灶、吃黄羊,要扫房”的说法,可见王府的扫尘是在吃过了祭灶的黄羊肉之后,这自然就是腊月二十四啦。

  王府的院落多,空院闲房,厅堂轩馆加在一起总有百余间.清扫起来又没有清宫中的专职工役,尽管随从佣仆“各抱一角”(此为王府用语,意即现代语的“承包责任制”的含意),但在同一天同时展开清扫,也算是一项大工程啦,擦窗扫壁不用细说,光是那些室内的暗楼、隔扇、栏杆、各色落地雕花大罩就足够打扫一气的。何况其上又都有山水、人物、花鸟、虫鱼等等精雕细镂之物,稍不留心,便易破损。除此之外还要把那些八音联奏、开合自如的大小“自鸣钟”,以及瓶鼎彝尊,各色玉件之类的精细陈设,有的用油擦,有的过清水,而且当日必须物归原位。如果没有大批佣人,想要做到晨兴夕毕,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一兴师动众,不仅费工费力,还要损坏不少物品。最后弄得“人人倦,个个疲”。扫一次房,“常常是三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扫完尘土的王府干净一新,接下来就是挂宫灯,置堂花,悬祖先遗像等工作,虽未到除夕,但已是年意呈现啦!

  民间扫房,以其家境贫富不一而内容不同,大户人家指挥仆人去做,一般住户则全家老少一起动手,麻烦的将所有家具陈设一律搬到庭院之中逐一清扫擦拭,简单的则将易碰易碎的物品置于安全处,然后用旧报纸盖在上面。有的家庭还要重新糊顶棚(或覆盖一层新纸),对于家具上的铜器件和祭礼用的香炉、蜡扦等铜活儿都用炉灰面、擦铜水擦拭得锃明瓦亮。此时墙壁上的旧年画、窗户的旧窗花也一并撕掉.待刷房除尘后再贴新的年画、窗花。旧时如家中有私馆、私塾的,都在这一天由东家请教书的先生用饭,然后即可“封印”“解馆”,宣布放年岁假。

  自扫尘日后老北京人的个人卫生也开始有所安排,男子剪发、剃头(因旧俗,正月剃头不吉,故多在年前修理面容),女子剪发、烫发。这一时期,直至除夕,是剃头铺(理发馆)、浴池最为忙碌的季节。理发馆忙过这几天后,要到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时才有主顾,此业称此为“闲正月,忙腊月,蓬头长发是二月。”“五四”运动以后,女浴池开始有生意(在此之前,京城无女性浴池),女子烫发也由最早的火钳而逐渐改为化学烫发、电烫发。这期间走街串巷的击拨“唤头”的剃头人也在招揽生意。

  千门万户换桃符

  □张善培(市民,北京)

  “堂前一对美夫妻,又不高来又不低,识字之人抬头看,无字之人把头低”、“两姐妹,一般长,同打扮,各梳妆,满脸红光年年报吉祥。”这两个诗谜的谜底就是“对联”和“春联”。

  其实,老北京的春联并不都用大红色纸书写。民俗作家唐鲁孙考证:“春联用据纸,朱红、翠绿、柿黄三色都有,最讲究的用洒片金碎金银星。凡是遭父母之丧,在家守制,已过期年,可用净绿天地头加蓝色边的春联;一般庵观寺院的春联都是浅黄色纸张。最奇怪的是清代的王府宗室一律悬挂的是白纸春联外加红边或蓝……”。

  红色春联源于明太祖朱元璋的大力提倡,但清宫每逢春节时对联使用的多是白绢,书写黑字,周围镶有金阑,与民间的红色不同,这与满族尚白和宫内多红色有关。

  《燕京岁时记》载:北京“自入腊以后,即有文人墨客,在市肆檐下书写春联,以图润笔。祭灶之后,则渐次粘挂,千门万户,焕然一春。”

  “新桃换旧符”,清末民国时的老北京,一进腊月,满四九城都是“纳福迎新”的喜庆气氛。在西单东四鼓楼前,以及花市和定期开放的庙市里,就会出现很多写对子的摊。写春联也称书春,俗称写对子,写对联,书写对联是由古代时街门悬挂桃符以驱鬼辟邪而演变形成的。腊月时一些私塾房及学校已放年假,一些书法好的老师常带一两个学生来摆摊卖对子,用写字换些银两。也有些书香门第家的子弟或文人墨客,借过年之际来联语润笔,届时是一种写楹联游乐,也是为百姓公益之事。旧京时写对子的摊都摆在街市商肆前,放一两张八仙桌和准备好红纸笔墨砚台即可,墙上均贴上个“书春”、“换鹅”、或“借纸学书”的条幅招贴,一些家中无人能书写的百姓纷纷来求写对联,一般是现买现写,也有根据买主自己拟定的联语书写的。旧京时气候寒冷,书春者虽呵着气暖手及跺着脚仍乐此不疲地为求字者书写春联,以及福字、条幅,百姓们都满意地将“请”来的吉祥物带回家。六十多年前笔者年少时曾伴随家兄在花市腊月的“联集”上设摊书春练笔,常见此情此景,至今记忆犹新。

  “顿觉年光巷陌殊,千门万户换桃符。傭书忙杀村夫子,鄙俚春联到处糊。”《都门杂咏》的这首诗正道出旧时写春联贴春联的情景。旧时北京春节的街市、胡同、宅院、商铺的大门外,还常高高悬挂起吉庆的大红灯笼, 四九城处处可见一片片红彤彤喜庆吉祥民俗文化的景观,旧京时称为“尚红”之俗。北京的春联饱含着祝福吉祥厚德的联语,充分表现出北京人的人情味儿和对人生美好幸福的追求。

  岁更饺子年更饭

  □张颖,北京市民

  老北京春节最热闹最吉庆的日子就是除夕这天啦,“有钱没钱,回家吃饺子过年”,在这一天,外出的人们不管离家多远,都会想方设法赶回家,吃团圆饭、吃饺子,参加祭神祭祖的隆重典仪。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岁更饺子年更饭”。除夕这天,官府民间都要祭神祭祖并且给长辈拜年。“星在南,家家拜年,小辈的磕头,老辈的给钱。要钱没有,扭脸就走。”这首民谣说的就是旧京人家孩童们磕头领压岁钱的情景。

  辞年后阖家包饺子,围桌同吃饺子吃团年饭,辞旧迎新,这是老北京官民传统的”除夕守岁“习俗。皇帝一家平日里是难得在一起用膳的,只有到年节时才特许后妃们陪宴。清末时除夕的团年饭常在保和殿或乾清宫内摆宴,膳宴祝酒之间还有祝福的乐舞祈福祥瑞。

  民间百姓家的团年饭也极为丰富。因为在正月过年期间图吉利忌讳用刀做菜,旧京不同阶层的人家都要提前制作出很多过年吃的菜肴,即“年菜儿”,也分为“富年菜儿”“穷年菜儿”两种。过年期间的主食是饺子、馒头、豆包和年糕。这些主食也早早蒸制好,储存在瓦缸里放在院里冻着,待吃时用笼屉加热即可。过年时是绝不能吃米饭的,因“饭”与“犯”谐音,北京老妈妈论说那“犯”字寓意着要犯病或犯事儿。

  “冷四盘,热四盘,盘盘盛着年味来;中式餐,西式餐,餐餐陪你过大年;清红酒,米黄酒,盏盏伴你到永久;北方饺,南方饺,天天有余年节好;大点心,小点心,年年四季都开心。”这首民谣说的是旧京一些官宦富贵人家年节时的佳肴宴席及除夕吃饺子的情景。平民百姓家也都会在腊月三十前烹制些老北京传统的年菜。由于很多百姓信佛,许多菜都是几十年一贯制,如素炒什锦、炸饹馇盒,炸臭豆腐、炸素丸子、北京辣菜、芥末墩儿等素年菜。在团年饭上还要全家共饮些屠苏酒,以示阖家团团圆圆幸福日子长长久久。“宁可穷一年,不穷这一节。”一些贫困人家在年三十这天也要设法筹钱买上几两肉和白菜,给孩子们包顿饺子吃。饺子是种深受百姓喜爱的民间吃食,因其很像元宝形状,象征着国盛民富,故其成为老北京年节时家家都要准备的食品。过年的饺子有荤饺子及素饺子两种。素饺子由胡萝卜、木耳、香菜等馅制成,是举行祭神祭祖典仪时的供品,也是家中信佛之人的食物。“饺子过大年,饺子里放铜钱,许上一个幸福愿,看谁能够吃到钱。”老北京人常为取个吉利,在包饺子时在某个饺子里放入个小铜钱,谁碰巧吃到就有福气,一年吉祥如意。“夏令去,秋季过,年节又要奉婆婆,快包煮饽饽。皮儿薄, 馅儿多,婆婆吃了笑哈哈,媳妇费张罗。”清人李光庭写的这首描写包饺子吃水饺的歌谣,正唱出了老北京百姓之家年三十阖家吃饺子的欢乐情景。

  ■ 年节记忆

  糖果:过年的甜头

  ●张春梅,68岁,朝阳区八里庄西里居民

  老北京有句话儿叫做“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老北京年节期间有很多好吃的,不过我们小时候过年常常吃不上那么多种。有两样我记得最清楚。第一样就是糖果,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糖果不是家家都有,更不是天天都能吃得到。春节的时候,我们家就会买一包糖果,放在桌子上,大人说,这是过年的甜头。

  还有一样,就是过年有很多肉,平时家里也有肉吃,但是一般都是只有一个肉菜,炖点肉什么的,再放点蔬菜进去一起煮。过年的时候,比较丰富,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一桌子的菜,里面会有好几个肉菜,小孩儿就可以高高兴兴地饱餐一顿。

  放炮:一声一声地听响儿

  ●李浩然,65岁,朝阳区楼梓庄居民

  “姑娘爱花儿,小子爱炮”,我们家哥儿仨,小时候过年最惦记的就是放炮了。那时候放炮跟现在不一样,现在是放鞭炮,那时候街坊邻居没有谁家阔气到放鞭炮,都是买挂五百头的“小鞭”拆散了,一个一个地放,一声一声地听响儿。

  放这样的小炮,算是最高档次的了。那时候最流行、最大众化的要数“耗子屎”,这是一种很小的花,样子象田螺,胶泥做的,点燃后就像螺旋似的转圈,满地跑,边跑边喷火星,还发出“吱吱”声。

  稍大些的男孩玩的是“摔炮”和“拉炮”。摔炮也是泥做的,拇指肚大小,只要朝地上猛力一摔就可爆炸;拉炮则是纸卷着火药做成,两端有线,一拉就行。

  女孩子们一般都是玩“滴滴芯儿”,就是鞭炮中间的那根线,放起来也有些火星。

  带上七毛钱逛庙会

  ●王女士,60岁,西城区天桥北里居民

  小时候过年最期盼的就是新衣服了,那时家家都不富裕,但过年的时候,都会给孩子做新衣服的。家庭条件好的,要做新棉袄、新罩衣一整套的,家庭条件不太好的,一般把旧棉袄重新拆洗一遍,但是罩衣一定会新做一件。

  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十二岁那年,妈妈给我做了一件深紫色的灯芯绒罩衣,特别好看。大年初二的上午,我穿着新衣服,拿着一年积攒下来的7毛钱,兴冲冲地去逛厂甸庙会。那时候很多东西只有在庙会上才能吃得到、见得到、买得到。很多孩子都拿着好不容易攒下的零花钱,去庙会上买自己爱玩、爱吃的东西。庙会上的风车特别多,一般小孩子买得起的风车,都是一头、两头的,也就是上面只有一个轮、两个轮,才几分钱。大人才买得起三头、四头的。

  那年我是小朋友里的“富翁”,因为我攒了7毛钱,没人比我攒得更多了,都是一分两分的纸币,我把这7毛钱仔细叠好,放到自己织的一个小钱包里。大年初一夜里,我兴奋得睡不着觉,盘算了大半宿,都没想好第二天去庙会到底要买哪些东西。可是最后,刚进庙会没多久,我就哭着回家了,因为我的7毛钱丢了,连同我的小钱包一起,都丢了。

  本组采写/本报记者 王荟

  编者致辞及下期预告

  龙年春节前的最后一期,北京地理特别邀约几位热心专家和读者撰文,推出“过大年”特刊,以此迎接一个新的春天的到来!春节至元宵节期间,北京地理将暂停刊出,敬请关注2月9日北京地理“城市年轮”之建国门-朝阳门。恭祝读者朋友们新春愉快!电话:010-67106743 Email:xjbbjdl@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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