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人拜年不敢“抢头名”

　　在中国欢度春节的同时，东南亚的许多国家，同样也在举国欢庆、阖家团聚，越南便是其中之一。不仅本土热烈庆祝，春节文化还被远渡重洋的越南人带到了西方国家。本文作者为第二代越南裔美国人蔡英光。

　　年货必买迎春花樱花

　　父亲来到美国已经许多年头，但提起孩提时代在越南过的春节，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父亲的童年时代，在越南的一个小村庄里度过。对他而言，印象最为深刻的春节记忆，莫过于大人小孩聚在一起做米糕。在越南南部，米糕是人们在节日里最喜欢做的点心。越南的米糕有些类似中国的粽子，将糯米、肉和蔬菜混合，再用香蕉叶包裹好，放到锅里煮食。

　　在父亲的小村里，做米糕、煮米糕是所有家庭必不可缺的春节活动。一家子聚在一起，把米糕放到一个硕大的桶里蒸煮。

　　煮米糕需要耐心，往往需要等一整夜的时间。在等米糕煮熟的时间里，父亲一家便坐在一起，讲各自的故事，也回忆过去的一年所经历的成败得失。

　　父亲童年的春节记忆，很好地阐述了越南春节最为重要的一个内涵——团聚。

　　农历新年是越南人每年都庆祝的节日。即便像我父亲这样，已经离开越南数十年的海外越南人，每年依然会按照很多传统习俗来过春节。与越南本土多年的远离，并没有阻断我们一家与越南文化的血脉相联。

　　按照传统，越南人过春节通常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叫“Tat Nien”，是指除夕之前的过年准备活动。在这期间，我的父母和亲戚都会特地请假回家，为春节做准备。

　　在除夕来临之前，我的父母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会全家一起出门买年货，并准备一些传统的食物，比如米糕。此外，我们各自的卧室里，还会增添一样特别的植物——迎春花。

　　在越南，迎春花是富贵和美丽的象征，它也成为春节期间的吉祥物。在越南中部和南部，尤其盛行在春节期间装饰这种初春开放的花卉。如果迎春花能在家里开放，更有六个花瓣的话，那就预示着新的一年你将迎来好运。

　　不久前，家里收到亲戚送来的一份春节礼物——樱花，希望给我们全家带来好运。同迎春花一样，樱花也是越南传统的春节吉祥物。在越南北部，它比迎春花更受欢迎。

　　越南人喜欢在春节期间装饰植物花卉。除了迎春花和樱花，梅花、竹子，以及各种盆景，都是越南人在过年时热衷准备的年货。

　　腊月廿三开门送灶神

　　“Tat Nien”阶段最重要的日子是腊月廿三。这一天，我们会在家里设一个祭台，摆上煮好的肉（通常是一整只清蒸鸡）、水果和点心，以祭祀祖先和“灶王爷”。在越南人的传说中，腊月廿三是迎祖先、送灶神的日子。这一天，在家里住了一整年的灶神将离开家，上天庭谒见玉帝，向后者汇报我们家一年来的“家长里短”；而我们的先祖，也会在腊月廿三回到家里。因此，我们必须在这一天大开正门，好方便灶神和先祖“出入”。

　　在“Tat Nien”阶段，母亲通常会做许多传统的食物，除了父亲儿时记忆里的米糕，还有一种包裹得方方正正的米糕。煮好之后就着酱油、腌制的糖果和蔬菜食用。

　　水果也是越南人过春节必备的年货，购买的品种十分讲究。越南人过年最喜欢买西瓜，因为其红色果肉代表好运。此外，很多越南人会买齐苹果、椰子、木瓜和芒果，将它们一起堆放在家里的祭桌上。因为这些水果的越南语名字连读起来，很像一句吉祥话——祈祷物厚钱丰。

　　经过精心准备后，越南人就迎来了春节最隆重的阶段——Giao Thua(除夕)。大年三十，一家人都将聚拢到一起，共同迎接新年、也迎接灶王爷“述职归来”。

　　初一拜年“越晚越好”

　　除夕欢聚，到了大年初一，便进入越南春节的第三阶段。初一上午，大多数越南人都会穿上名牌的新衣服，入寺拜佛。到了下午和晚上，则举家探亲访友。很多越南人都很重视初一当天第一个来访的客人，因为“首访客”往往被认为能给被拜访者带来一年的好运。当然，如果被拜访者这一年都很倒霉，也会“怪罪”这位客人。正因为有这一“风险”，计划初一当天走亲戚的越南人都不愿意成为第一个客人，总要“耗到”下午，甚至晚上才出门，坚决不当“第一”。

　　和中国一样，越南人也有给小辈发红包的传统，但多是在初一、初二和初三三天。

　　从初一开始，越南人还可以上街看舞狮，因为与中国一衣带水，越南的舞狮与中国的并无二致。孩子们总是舞狮的最忠实拥趸，因为狮子的嘴里总能不断地吐出“红包”来。

　　春节让海外亚裔团结

　　在美国的越南裔社区，春节同样也备受重视，但美国与越南不同的文化，也使得越南人社区的春节与越南本土略有不同，或不得不对传统做出相应改变。

　　因为今年大年初一正值周一工作日，很多越南裔便把探亲访友的日子改到除夕。我的父母在除夕那天就几乎走遍了他们在南加州的所有亲友。

　　对于很多年轻的越南裔美国人而言，春节依然是重要的文化传统。但它也不得不同一些全国性的节日：如圣诞节、国庆日等展开“竞争”。作为外来移民，越南裔美国人没法与自己的同事或同学讨论或者分享节日的快乐。在这一意义上，春节也让他们感觉到一种与美国文化的疏离感。

　　不过，对美国的亚裔而言，春节则是众多亚裔文化的交汇点，因为它们都有着共同的历史和传统源流。今年春节，我就在唐人街的庆祝活动中看到许多越南裔和华裔一起欢度春节。笔者的一个朋友，他是一个印尼人，也来唐人街参加庆祝活动。他说，自己在印尼的家人也在过春节。来到唐人街能让他“找到家的感觉”。

　　很多的亚裔美国人都有着共同的历史、传统和文化，因此，在像春节这样的节日，他们总自发地聚集到一起。正如笔者的父亲所不能忘怀的春节记忆——春节，是一个团聚的日子、一个回忆的日子、一个展望和祝福的日子。

　　□蔡英光（越裔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