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亮的人生三部曲

　　地点：河北省邢台市新河县县城

　　乡言：家里的钱都砸在新房上了，这几年县城的房价涨得很快，前年九百多一平都没人买，现在都涨到快三千了，贵呀。——大亮

　　今年要办结婚证，于是回了趟新河老家。

　　儿时回新河，总是从石家庄转乘老式中巴车，沿着坑坑洼洼的308国道，一路颠簸摇晃，至少四五个小时才能到。这次从石家庄回乡，直接取道高速公路，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县城的繁华区。

　　如今的县城，到处是在建的楼群，已初现城市风貌。县民政局、县高中等已搬入新楼，崭新的公路上跑着出租车和公交车。

　　在县高中，我见到大亮，他原本高大的身躯，已有些佝偻，走路前倾活脱一个小老头。他说，原本就有的腰椎间盘突出，现在更严重了，直不起腰来。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远处的一片楼群，已显出轮廓。他说，刚买的新房就在那里，首付8万块钱，一套两居室。“快的话几个月后俺就能和老婆孩子住上楼房了。”

　　初中

　　成为家里顶梁柱

　　高二时文理科分班，我跟大亮成了同窗，之后两年他都是我的后座。

　　初中时，大亮母亲患脑瘤去世，他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与父亲、妹妹相依为命。他有一双大手，在学校握笔翻书，在家跟着父亲盖房种田。在初中时，他就跟小大人一样，帮衬着父亲忙里忙外，成了家里的一根顶梁柱。

　　虽然家穷，但他并没放弃学业，他说，这更让他懂得学习的重要。初中时成绩便是县城前几名，随后被免费保送到县城最好的高中就读。

　　为了支持哥哥上学，大亮高三时，懂事的妹妹辍学，在村里开了个理发馆。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和大亮在寒风中熬到凌晨四点，他话没多说，只是流泪。他说妹妹学习成绩也非常好，可家里负担不了，其实他更希望妹妹能上学，女孩子以后的生活更不容易。

　　一边学习，一边干活，大亮累得一身病，高中时他就因腰椎间盘突出疼得呲牙咧嘴。

　　“去年把鼻窦炎治了，以后攒攒钱，把腰也好好治治。”大亮说，家里的钱都砸在新房上了，这几年县城的房价涨得很快，前年九百多一平都没人买，现在都涨到快三千了，“贵呀”。

　　大学

　　和校花劳燕分飞

　　回忆高中同窗生涯，似乎他从未谈过理想，只是常跟我提起家人，说妹子有多懂事，老爹有多辛苦。

　　高中毕业，我们考入不同的大学，还好仍是同城。大三时他有了女朋友，是我们的高中同窗，而且是个校花。

　　那时，大亮的女友已在电视台实习，他则在谋划着回乡发展。就是这个原因，两个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大学毕业，大亮女友选择留在城市打拼，他则把行李直接托运回了老家，两人冷静分手。

　　我们这帮同学，都知道他的心思：他要回家照顾父亲，还有为了他而辍学的妹妹。

　　回乡

　　奋斗成教学骨干

　　回乡后，他成了县高中一名政治老师，第二年，与一位初中老师完婚，组建了教师之家。

　　因为父亲名下还有几亩田，不忙时，他就和父亲离开县城回到农村那个家，拾掇庄稼，修葺老宅。

　　“俺媳妇可好了，就她能容忍我的毛病。”大亮说，媳妇对妹妹和父亲都很好，自己很知足。如今他们的闺女快五岁了，都会打酱油了。

　　跟以前老街旁的两层小楼完全不同，在城南一片农田里新建了高中校区。大院内矗立的，是一栋五层的崭新教学楼，还有配套的办公楼。

　　我们上高中那时，县城穷，老师工资低，外面分来的老师，总是在学校待几个月，就找关系调离，高一时，一个学期换了三个数学老师，一个英语老师。

　　如今，大亮已奋斗在高考前沿，成为一名高三政治老师，并且是高三年级副组长，已是一名教学骨干，月薪三千多元，是县城的高薪，还享受公务员待遇。

　　“当时没人愿回老家上班，但我也不全是为了父亲和妹妹。”大亮说，高中的那些经历，也让他上大学时，就打定了回来教书的主意。

　　当天，我见到了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暴老师，他被评选为县高中副校长，当天开始公示。

　　“大亮好是好，就是爱跟我开玩笑。”暴老师说，如今县城发展得不错，县高中也来了不少优秀人才。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甘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