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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东欧文学图谱(1)

2012年02月11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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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去世的波兰诺奖女诗人希姆博尔斯卡。
捷克首都布拉格的“赫拉巴尔纪念墙”,绘有赫氏及其生前最喜欢的猫。
昆德拉与其名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该书曾被翻译为多个译名。
赫拉巴尔的《我曾侍候过英国国王》。

  波兰作家斯坦尼斯罗·罗姆曾有过一个著名的隐喻,在遥远星球上的某个国家,居民们被迫像鱼一样生活在水下,嘴里吐出的泡是唯一的谈话。官方说,水下生活才是最美好的,浮出水面呼吸就是犯罪。而所有的居民都患上风湿病,梦想着有一天过上岸上的生活……

  而20世纪末大事记之一,就是这群水下的人们浮出水面呼吸——冷战的铁幕撤下,东欧解冻,岸上的生活来临了——东欧诸国迎来了民族自决与思想解禁。

  “东欧文学”随着带有冷战色彩的“东欧”一道,正成为过去式。然而,当代文学史却注定无法忘记——在这块弹丸之地,曾经的东欧七国,捷克、波兰、匈牙利、罗马尼亚、前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如何向世界奉献了一批当代思想学术史独有的概念:流亡作家,地下写作,心灵献祭。一大批优秀作家们以不屈的个人抗争,深刻的历史反思,以及对自由的强烈追求,赢得了世界性赞誉,其中不乏优秀的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与获得者。

  最近重入视野的是花城出版社的“蓝色东欧”丛书。作为现当代东欧文学一次整体性的巡礼,入选“十二·五”国家重点出版规划,七国文学作品中的近百部佳作,将借此机缘再次呈现在中国读者面前。

  回顾20世纪80年代,有感于与这一地区微妙相似的历史经验和社会状况,国内的翻译者们开始大量翻译东欧文学作品。捷克的塞弗尔特、赫拉巴尔、伊凡·克里玛、哈维尔、昆德拉;波兰的米沃什、希姆博尔斯卡、舒尔茨、贡布罗维奇、斯坦尼斯拉夫·莱姆;匈牙利的凯尔泰斯,塞尔维亚的帕维奇;罗马尼亚的诺曼·马内阿、赫塔·米勒等等。其中,上星期去世的波兰诺奖女诗人希姆博尔斯卡,唤起了最新一波的对东欧文学的记忆。

  这些东欧作家是如何传播、感染并且影响中国的。记者访问了多位译者和作者,从他们的东欧文学情结中,可窥一二。

  捷克 昆德拉在中国

  20世纪七八十年代之后,所有抱有文学梦的中国年轻人,都很难避开两个外国人的启示。一个是南美的马尔克斯,另一个是捷克斯洛伐克的,被称为流亡者的米兰·昆德拉。

  昆德拉在中国,首先是一张悲情脸,流亡法国,一度不为本国认可。其次是一个营销奇迹。所有昆德拉作品在华各种销量加起来有上千万册。仅《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现译《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一部就高达数百万册。

  在1985年,美籍学者李欧梵在武汉某学报上首次向中国正式介绍昆德拉时,还并未引起什么注意。1986年,刚取得南京大学硕士学位的景凯旋从一位美国访问学者那里得到了《为了告别的聚会》,作者昆德拉。一直受精英文学观和欧陆美学教育的他,从索尔仁尼琴“人性向上的沉重”中走出来,第一次领略到昆德拉对价值失落的反讽,同时不乏深刻的批判,顿时觉得耳目一新。为了能让更多人看到,他开始为这本书的翻译工作而奔走。

  几乎与此同时,赴美访问归来的作家韩少功开始关注并翻译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听说了景凯旋的事情,就反映给作家出版社,韩景二人先后把手稿带到了北京,其后,《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与《为了告别的聚会》陆续面世。昆德拉真正来到了中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景凯旋历经波折,又翻译了《玩笑》、《生活在别处》等作品。

  90年代初,刚经历过短暂风波的中国人在昆德拉式的调侃与哲理中,似乎找到了某种命运相惜和寄托,所以,“生活在别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媚俗”成为流行语。中国文学思想界言必称昆德拉。

  在90年代末,知识界还有一场“昆德拉、哈维尔之争”。捷克剧作家哈维尔坚持留在捷克,昆德拉移民法国,哈维尔坐过牢,昆德拉虽受过监控,但没坐过牢。当时有一篇文章《我们选择什么?我们承担什么?》认为哈维尔比昆德拉更有担当,更有牺牲精神,昆德拉是逃避的犬儒主义者。景凯旋却认为,昆德拉并非犬儒,对集权主义和西方价值观的思考都是深刻的,学界也发现了这一价值。

  不管怎样,变化是巨大的,2002年,上海译文出版社买下昆德拉全部13部著作的版权,根据法文版重新出版。可以说,是昆德拉最先使得中国人将目光转向捷克与东欧文学。

  捷克 安贫者赫拉巴尔

  和他声名赫赫的捷克同胞昆德拉相比,赫拉巴尔是一位被中国大陆忽略了太久的伟大作家。为更好感受作家的生存状态,已两赴捷克的龙冬不止一次表达了这样的感慨。

  1993年,还在中国青年出版社任编辑的龙冬偶然从《世界文学》第2期上读到了赫拉巴尔的《过于喧嚣的孤独》、两个短篇、一段创作谈,译者杨乐云。不同于昆德拉浓厚的政治意味,龙冬从赫拉巴尔那里读到了生活的趣味、幽默和更为宽泛的思考。“十几年前,捷克的一个汉学家访问我,问为什么要翻译赫拉巴尔,我说,我就想让中国的知识分子们知道,人家是怎样对待生活、对待写作的。如何把生活和写作结合的。”

  彼时,龙冬对捷克文学还毫无概念,直到2003年第一次去捷克时,只有赫拉巴尔本人是让龙冬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这名出身与教育都良好的作家一生坎坷,安贫乐道,49岁才正式出版了第一本书——《底层的珍珠》,一生都坚持了对底层群体的欣赏和热爱,描写底层人民的真实生活。“他笑着看卓别林,在艰辛的生活里发现乐趣。”有过底层生活体验的龙冬对赫拉巴尔倍感亲切。他于2008年2010年两赴捷克,去了作家出身地和写作的小酒馆,只为了更好地体验赫拉巴尔的生存状态。

  引进赫拉巴尔的过程并不顺畅,直到1997年中国青年出版社才具体操作引进事宜,其后为翻译和版权购买又花了3年,到2003年1月才推出《过于喧嚣的孤独》和《我曾侍候过英国国王》。次年5月,又推出另五本赫拉巴尔作品。《赫拉巴尔精品集》成为世界上首部赫拉巴尔作品中译本。

  龙冬亲睹改变的悄悄发生,在出版赫拉巴尔第一部稿子前,他在网上百度“赫拉巴尔”,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十条,而如今,关于赫拉巴尔的报道已如海洋。2007年,赫拉巴尔逝世十周年纪念会,聚集在现场的粉丝遍布了知识出版界和普通人群体。

  (下转C0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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