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乐】
今晚,英国小提琴家奈吉尔·肯尼迪将在北展剧场带来一场演出,之前他已先在香港艺术节登台,让人惊艳。套着与去年在BBC逍遥音乐会上一样的大补丁外套,顶着“鸡冠头”朋克发型,这位跨界大师再次展示他敢言敢演的独立作风。
奈吉尔·肯尼迪向观众致意、与乐手伙伴们频繁击拳,一上来就说“昨夜对着维多利亚港的夜色,想,纽约也不过是个小村庄!”像在哗众取宠,也像在耍酷——还没提他在节目单上毫不绕弯地批评现存对巴赫的“三大恐怖诠释”:纽约乐派,俄罗斯乐派以及本真演奏派呢。但若就此对奈吉尔烙下定见,又怕是会辜负了他搬上了舞台的一整套英国人的插科打诨。返场时的奈吉尔更任性:先是拿出了蒙蒂的匈牙利舞曲《恰尔达什》,卖关子兼煽情。闹腾过后,以忧伤的民谣《Danny Boy》完场。
有人追求八面玲珑,而奈吉尔八面棱角。他拉琴也率性:眼一闭,聚光灯下的俗世,片时前的江湖气,顷刻收敛。立即转换到的另一个世界里,巴赫《a小调第二奏鸣曲》找不到任何一脉相承,也是我听过拉得最满、最重的巴赫,奈吉尔批评纽约乐派的呆板生硬,俄罗斯派在米尔斯坦后流于炫技。结果巴赫到了他这里便是扎起了马步,一道气直往下拉,自由舞蹈。
辨识度见高的声音总是可贵。尤其是倒数乐章“行板”中,奈吉尔细腻的断句处理,有种让人惜爱的稚气,力度与节奏细微且均衡,有如剩下心脏在独自跳动。
相对于常规古典音乐会,奈吉尔的现场存在不止一次的“破天荒”。他留下了最后乐章单独处理,请出了低音提琴手与鼓手添加上爵士节奏。乐段立即动了起来,但留神听来,到奈吉尔加入时,之前的“重”而“实”并未因节奏而动摇;低音提琴和鼓手也不因此呆板滞后。
其实作为梅纽因与迪蕾的得意门生,奈吉尔的路到今天实在是走歪了。但歪得如此有趣。当一个奈吉尔可不是站台上学学朋克范儿那么容易,他的技巧与悟性的火候都正纯青;演奏、还即兴演奏、还作曲,最难得的是豁出去大逆不道玩得开。
奈吉尔将巴赫与爵士钢琴家“胖子”华勒并肩提为“两位键盘上的和声大师”。下半场是“胖子”华勒的作品世界。奈吉尔改编与配器,同时是个即兴者。爵士小提琴里只听过格拉佩里的人们是时候认识奈吉尔和他的波兰乐手同僚们了。
与下半场四个人的松弛驾驭相比,奈吉尔对巴赫似乎还是显出了点高山仰止之怯。他的同伴们用一个鼓,一把木吉他,极简地将四件乐器的音量与力度均衡摊配。和声工整,乐手间细节合作滴水不漏。乐感带着东欧小酒馆味道,每道转折流畅得如舞步不可收,估计这跟四人作乐离不开伏特加有关吧。
正襟危坐的文化中心就这样被切换到了大伙儿自带坐垫围炉而坐的英格兰乡间音乐会场景上去。奈吉尔即兴,忽然会跑到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调子上去。这股风马牛不相及的玩儿劲,我想他要不是在回味去年的逍遥音乐会,就是在为来年的预热着了。
□张璐诗(广州 乐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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