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哑巴代表”到“议案仙子”

　　■ 人物

　　周晓光　新光控股集团董事长。

　　第十、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周晓光所提交议案的数量多、质量高，被社会各界誉为“议案仙子。”

　　■ 履职

　　九年前，周晓光首次当选全国人大代表，除了带去两份建议，签过几个名外，主要都是听别人发言，自称是“哑巴代表”。近十年时间，她从当初的哑巴代表，成为人们口中的“议案仙子”，最多的一年，她携70件建议议案上两会。

　　到2011年，周晓光领衔提交并被采纳的议案达213件、建议205件，是第十届、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中，被大会采纳的议案数量最多的全国人大代表之一。

　　人大代表就要为民请命，对得起选民，要为他们服务，这是我的职责。每年递交全国两会的议案、建议，希望能更多地反映百姓呼声，把大家的愿望、要求带到国家最高权力机关去。 ——周晓光

　　2月25日，浙江义乌，新光控股集团。董事长周晓光开完集团会议，领着一众客人到家中吃饭。她家四代同堂，30多口人都住在她办公室的楼上。趁着午休时间，她总算坐了下来接受记者的采访。

　　回顾履职路，她总结为一句话：让选民满意，让选民认可。

　　初当“哑巴代表”

　　尽管被称为“议案仙子”，但是，周晓光最难忘的还是当“哑巴代表”时的情形。

　　2003年3月，刚刚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的周晓光，出席了十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人民大会堂的人和事都让周晓光感到兴奋和荣耀。但是，当浙江省代表团审议政府工作报告时，其他代表侃侃而谈，她只能默默地听其他代表的发言。

　　回想当年的情形时，她说：“提交议案、建议是代表履职的重要内容。可我只带去了两份建议。再看看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整个会议期间，周晓光只在其他人大代表找她附签议案时，签过几个名。她觉得自己像个哑巴。

　　熟悉周晓光的人都说她有股不服输的劲，做生意如此，当人大代表亦是如此。那次从北京回来后，“睡不着觉，一心想着如何做好代表。我觉得能做好。”说到做到，除了自己用心投入之外，周晓光还找了一些人帮忙进行调研、收集信息，其中有金华、义乌两市的退休领导，以及学者和媒体人。然后着手准备涉及面甚广的各种议案和建议。

　　和周晓光一起调研的徐军说，“周晓光开始的时候，更多的是听。有不明白的就会问。” 因为周晓光认识到，自身的学识和能力是代表履职关键因素。尽管不是每个领域都懂，但绝对不会带着自己不明白的议案进京。每一个议案，要搞明白。

　　被误会“抢地方政府风头”

　　“周晓光的善良有时候让她变得感性。”徐军说。周晓光是义乌知名的企业家，经常有些人前来求助。或有些求助者因老板拖欠工资，找周晓光帮忙，甚至希望周给钱，有的则要求周安排工作。“有时候，周晓光会说，干脆我来付工钱算了，或者干脆给对方安排一个工作。这时候，我们都是反对的。如果开了这个先河，工作就变味了。”

　　“看到一些需要帮助的人，自己却帮不上忙，会有无力感。”周晓光说，但我们不能过多介入个案，特别是公、检、法方面，容易干涉司法公正。我们只能从个案中找到普遍性的问题，体制性的问题，提出建议。我们曾经从一个受害者的材料中，发现司法鉴定各级标准不一，导致一些问题。研究后便提出了制定全国司法鉴定统一标准的建议。

　　因为周晓光提的一些议案，曾有个别官员对她有看法，认为她太高调，甚至是抢了地方政府风头。“一些误解在所难免，多交流和沟通，还是能化解的。”她说。

　　在履职过程中，周晓光不断总结经验，还制定了“十要十不要”的履职方针，其中一条是“要宏观思考，不要就事论事。”“比方说，有些地方的代表介入一些司法个案，让自己成为‘包青天’。这对代表工作并没帮助，所以我们更多的是从建设性角度，着眼更宏观的问题。”

　　将建议面呈总理

　　这些年来，周晓光的议案，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促成义乌成为国际贸易改革试点。随着义乌市在国际贸易市场的快速发展，作为一个县级城市的限制逐渐显露无疑。市政府一直想要解决海关、检验检疫、甚至是货款提取不便等问题。但多年向上级汇报，都没能解决。

　　“因为牵一发动全身，不但牵涉到各级政府，又涉及多个部委。”周晓光说。义乌商界亦感到了非改不可的境地。2009年3月，周晓光带着建议义乌国际贸易特区的议案来到北京。尽管大家都不看好，“我就是要试试。”

　　她遇到了总理温家宝参加浙江组的讨论，便大胆的将这一建议当场递交给总理。令人意外的是，温家宝非常重视她的建议，并要求提供一个更加完善的框架，随后9个部委分别到义乌调研。2011年,国务院批复义乌国际贸易综合改革试点。

　　当时很多人打电话祝贺周晓光，“我感到非常有成就感。这一做法对义乌，对整个中国意义巨大。”

　　今年关注民间借贷

　　今年两会在即，周晓光仍在进行着密集的调研，掌握更多第一手资料。

　　2月12日，周晓光等人到淘趣电子商务产业园调研。这是她两会前第5次关于中小企业调研。面对来访的人大代表，电商们纷纷反映贷款难的问题。“电子商务企业去银行贷款难，因为没有固定抵押物，银行不愿贷款。这些新兴中小企业陷入了困境。”

　　另外几次调研，则涉及制造业的中小企业。他们面临的问题首先是银行资金紧缩，金融机构更愿意贷款给国有企业或者大公司，另外沉重的赋税让他们举步维艰。

　　回去后，周晓光和助手针对解决中小企业贷款难和赋税重提出了建议和议案。另外周晓光的新光控股集团也成立了小额贷款公司，第一期两亿资金很快被“抢”空了。

　　这次进京，周晓光准备了10份建议、近40份议案。既涉及当下颇为热门的民间借贷，也有涉及未来的人口老龄化问题，范围非常广，甚至还有呼吁制定博物馆法以及见义勇为法等。

　　■ 问政

　　1.过去一年在征求民意方面做了哪些工作？

　　周晓光：主要是调研和召开座谈会。除了各级人大组织的调研，我也会到基层走访，了解民情。座谈会每年大概十几场。

　　2.哪个建议最有效或印象深刻？

　　周晓光：是关于建立义乌国际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建议。2011年3月9日，国务院批复《浙江省义乌市国际贸易综合改革试点总体方案》。这不但使义乌得到了新的发展机遇，对于中国经济来说也有长远意义。

　　3.履职会遇到哪些阻力，会怎么办？

　　周晓光：最大阻力来自于自身能力问题。要符合人大代表的要求，需要了解各种专业知识，例如法律、经济等等。还要写议案，都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另外，对于人大代表履职，没有评判标准。怎样履职是好，怎样是不好？这也让我困惑。

　　4.作为一名人大代表，最应具备的品质和能力是什么？

　　周晓光：责任意识和履职能力。此外勇气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做代表提议案，搞监督可能会有人不理解，要勇于承担这些压力。作为人大代表，监督这块做得还是比较少。

　　5.对代表更好履职有什么建议？

　　周晓光：注重平时的积累和关注，做有心代表。学习和提高自己各方面能力，与各级人大保持沟通和联系，他们能帮很多忙。分配好自己的精力，要抓大放小，有思路，尽量不纠缠于个案当中，应从宏观层面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陈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