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伤老人遗弃致死 潜逃10年受审

　　本报讯 （记者张媛）“怕赔不起！”将71岁老人撞倒后，又将其带离现场并遗弃在荒野间，被告人张先贵如此解释当时的举动。昨日上午，张先贵逃亡十年后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在一中院受审。

　　岳父投案，女婿潜逃

　　“我鬼迷心窍，我害王爷爷失去了生命，对不起！”刚一开庭，审判长在询问张先贵对于起诉书有无意见时，他就情绪激动地哽咽了起来，但眼睛不敢看旁听席上被害人王某的几个儿女。

　　检方指控，张先贵于2001年1月24日17时许，驾驶农用车行驶至房山区周张公路长沟镇长沟大街南侧拐弯处附近时，将行人王某（男，殁年71岁）撞倒。张先贵遂伙同岳父梁先锋将王某带离事故现场，后又将王遗弃于河北省涿州市东城坊镇边各庄村附近的荒野中，致王某死亡。

　　案发后，岳父梁先锋主动投案，并经过两审在当年就被判处了有期徒刑14年，目前尚服刑。但张先贵潜逃回老家，隐姓埋名，一直到去年9月才被警方控制。

　　送医途中遗弃老人

　　据张先贵称，案发前他跟着岳父做生意，在涿州托人办了一张不知真假的驾驶证，于是就负责给岳父开车。

　　案发当天正值大年初一，张先贵带着岳父母一家人到涿州走亲戚，中午岳父和他都喝了一杯白酒，下午张开车回北京。

　　张先贵称，路上积雪还没有融化，当他开车路过事发地看到横穿马路的被害人时急踩了一脚刹车，但王某还是倒在了车前方。

　　“满脸是血、一动不动。”梁先锋证言称，当时他们都吓坏了，女婿说着“赶紧上医院”，他们便将王某抬到了车的车斗里。

　　张先贵说，他边开车边犯愁，担心赔不起医药费。等到了涿州的一块荒野地后就下车扒拉了几下王某的身体，发现其仍旧一动不动，以为他已经死了，便决定将其抛弃。之后，张先贵、梁先锋二人将王某抬下车，扔在了路边的积雪丛中。

　　王某的家人提起了2.5万元的附带民事赔偿。

　　此案未当庭宣判。

　　■ 焦点

　　故意杀人还是遗弃尸体

　　庭审中，检方认为张先贵遗弃老人致死，张先贵的律师称遗弃时以为老人已经死亡。

　　检方认为，张先贵客观上实施了导致被害人死亡的行为，主观上至少存在放任被害人死亡的间接故意，且没有任何其他的从轻或减轻处罚情节，建议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此外，检方认为张先贵扔了被害人的动机是因为怕赔偿不起，“其动机可以说是非常卑劣的，虽然动机不会影响到定罪，但是对量刑部分会产生影响”。

　　张先贵的律师认为，张先贵当时以为被害人已经死亡，在这种情况下才实施的抛尸行为，而在会见时张也请求辩护人通知其亲属积极筹款，希望法院能够从轻判决。

　　■ 回放

　　目击证人抄下肇事车牌号

　　死者家属称老人有挣扎痕迹

　　被害人王某1929年出生。王某为人内向，共有七个子女，案发前他跟着儿子生活，三女儿搬离了平房老院，但把爱狗留在了院里，老人便每天过去替女儿喂狗。

　　案发当天，大年初一，家人都在儿子家吃团圆饭，下午5时许老人又出门去喂狗。据子女们说，傍晚6时许看老人还没回来，他们便出门去找，遇到一个人正好就在案发现场200米开外看到了全过程。

　　据该证人证言，当时他站在街上和卖羊肉串的聊天，看到撞了人、司机又要抬走人时就跑过去看，距离现场还有10米时车辆已经驶离，于是他抄下了车牌号写在了路边的水泥台上。

　　案件材料显示，警方正是根据这一车牌号锁定了张先贵。

　　被害人的三女儿说，知道父亲被遗弃后，她哭着求张先贵的家人说出老人的下落，但仍旧没有结果。一直等到大年初三警方通知家属去辨认尸体时才看到了案发现场的照片，老人脚周围有明显的蹬踹、挣扎痕迹，而根据尸检报告被害人也是因受伤后慢性呼吸循环衰竭死亡。

　　三女儿说，因为父亲是在大年初三被发现的，所以每到初三兄妹们就一起去给父亲上坟，到了坟地里没人的地方就抱头痛哭，而在过去11年的新年团圆饭几乎都是伴着眼泪度过的。

　　■ 庭审讯问

　　自称摸老人发凉以为死亡

　　公诉人称“把你放四面透风的车斗你也凉”

　　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奶奶去世时我也不在身边。如果我的亲戚能够借钱给我，我愿意赔偿给被害人家属。希望法庭看在我父母年老多病的份上，对我判轻一些。

　　——张先贵

　　最痛苦的是我，老父亲当时是去我家喂狗，我心里特别难受。但这么些年我们没找张先贵的妻子，都是女人，她父亲抓了，老公跑了，我们也不想为难她。

　　——被害人王某的三女儿

　　昨日庭审两个多小时，张先贵一开庭就哽咽忏悔自愿认罪，但对公诉人的发问却“闪烁其词”，之后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讯问又再度啜泣。

　　选择小路去涿州医院

　　公诉人：看到有老人受伤后，你怎么想，做了什么？

　　张先贵：我和我岳父下来了，看到那个人满脸是血，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我想赶紧送涿州的医院。

　　公诉人：你说想把被害人送去涿州的医院，是到涿州近还是到房山当地医院近？

　　张先贵：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对涿州比较熟悉，而且当时大过年的，路上也没什么人，我没去问当地有什么医院。

　　公诉人：那你怎么解释就在你身后两百米就有目击者？又怎么解释为什么要走小路去涿州？

　　张先贵：我没注意看后面有没有人，当时我对小路比较熟，觉得走小路快。

　　公诉人教育被告人

　　公诉人：把被害人抬上车后，为什么把他放在四面透风的车斗里？你想过天寒地冻会加剧他伤情的恶化吗？

　　张先贵：当时他只能躺着，前面驾驶室又很小，不能扶着他坐，就把他和我岳母他们放车斗里，给他盖了个被子。当时扒拉了他几下，还是不动，以为死了，手还很凉。

　　公诉人：把你放那你也凉！你没摸鼻息、脉搏就放弃施救了？之后你们把被害人放在哪了？

　　张先贵：路边四五米外的地里，当时都是积雪，给他身上搭了个草帘子。

　　公诉人：为什么要覆盖物品？

　　张先贵：我想着死人不能见天日，也是本能反应吧！

　　公诉人：告诉你什么叫本能，本能是有人受伤赶紧救、发现老人死了赶紧通知家属。

　　张先贵：都怪我当时太年轻，鬼迷心窍。

　　称不投案是挣钱赔偿

　　公诉人：你们二人把被害人扔了之后，其他人都没说什么？你这是个什么家庭？

　　张先贵：他们没说，后来我岳父怕我不认路，我俩就一起开车回了山东老家。

　　公诉人：那你岳父的弟弟劝你们自首，你为什么又跑了？

　　张先贵：把车放亲戚家时，家里没人，我就走了。

　　公诉人：被告人张先贵，公诉人提醒你，审判长问你的时候，你甚至痛哭流涕，说你后悔，刚才公诉人也提醒你要实事求是地回答问题。

　　张先贵：我是如实说的。

　　公诉人：那你为什么没有投案？你要知道，你的岳父已经投案。

　　张先贵（哽咽）：他投案了，我再投案家里没法生活，所以我想等挣点钱，能够赔偿被害人家里以后再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