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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灵:法理之宗 学人之师

2012年03月25日 星期日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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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北大国际法学会议上,沈宗灵(左二)在看材料。

  姓名:沈宗灵

  性别:男

  籍贯:浙江杭州

  去世原因:病逝

  去世时间:2012年2月16日

  享年:89岁

  生前职务:北京大学教授

  生前住址:西二旗

  沈宗灵 著名法学家、北京大学法学院资深教授,被誉为中国法理学的一代宗师,中国法理学学科的奠基人,其研究领域主要涉及中国法理学、现代西方法理学和比较法学三个方向。

  2月16日,北大法学院正在筹备祝寿活动。

  再过9天,就是沈宗灵先生90周岁的寿辰了。

  突接消息,沈老被紧急送医治疗。亲友、学生们的祝福语都没来得及送上。

  他走得安详,可惜没能看到90大寿的蜡烛。

  好学大家

  刘星是沈宗灵的学生,他在北大法学院图书资料室翻阅外文书时,发现几乎所有关于法律理论的书,借书卡上都有老师的签名。

  由嵘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跟沈宗灵是同事,他见证了沈宗灵被打成右派不得上课教书的年代。

  那时,学校成立一个编译室,翻译西方的法学论文和资料,沈宗灵有机会进入编译室工作。这个编译室与由嵘的办公室只一墙之隔,他经常听到沈宗灵他们很激烈地争论,“几年内翻译了很多很多,取得很大成果,在当时研究资料极端匮乏的情况下,对我们这些老师以及教学研究都是独家的参考”。

  右派身份得以平反后,沈宗灵跟家人说,“我已经60岁了,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我一定要把这些时间弥补过来。”在儿子沈波的印象中,父亲几乎每天都在写。

  1998年,沈波在美国博士毕业,沈宗灵前往参加毕业典礼,在美国这一个月,沈宗灵除了跟儿子一起回到了他的母校宾夕法尼亚大学,其他哪都没去,“就上图书馆”。他用沈波的图书证借书,“把图书证上所有项目用完”。

  沈宗灵的学生、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王晨光还是学生时,他遇到沈宗灵时,老师手不释卷,到老师晚年时,他还是笔耕不辍,“每一次见到沈老师,他都是放下手里的书或笔,从书稿堆里抬起头来接待客人。”

  较真教授

  1948年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归国,沈宗灵回到复旦开始教书生涯。1954年,借着北大重建法律系的机会,他到北大任教。

  当时刚大学毕业的由嵘说,“那时沈老师30岁刚出头,风华正茂,年轻有为。”对由嵘这样的刚出校门的教师要求更严,“备课计划,编写讲演稿、试讲,他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看好几遍”。

  沈宗灵曾以特邀委员的身份参加了法学教育指导委员会,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院长韩大元当时担任这一委员会的秘书。他回忆说,沈宗灵曾参加两次会议,“当有人提出要撤销本科,完全按照美国模式,或者继续保留专业,本科也要细分专业时,沈老师一直强调中国的法学教育为什么不能照搬西方教育,不能取消本科。”韩大元记得那次会议上,沈宗灵有些情绪化,“没有用很温婉的语言表达”。

  沈宗灵很较真。他的弟子郑强回忆,有次某国家部委请沈宗灵去开会,主办方给每个参会者一个信封,回来后沈宗灵看到有五十块钱,他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要寄回去。郑强跟他解释说,这可能是交通费吧,“沈老师说,交通费?我是做公共汽车去的,回来的时候是中巴车,很便宜的,用不了这么多。”沈宗灵坚持把刨去路费剩下的钱给寄回去,他说,“我不拿这些不明不白的钱”。

  浪漫慈父

  1958年上半年,沈宗灵成了右派。儿子沈波认为,之前很爱交朋友的父亲被划为右派后开始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与朋友打交道,因为他不愿意连累别人,不愿再去联络别人,而且躲避别人。在沈波看来,父亲这种性格的转变就是因为被错划为右派。多年后,沈宗灵曾跟他的学生齐海滨说过,这是一段“屈辱”的命运。

  但父亲又是个豁达的人,沈波回忆,他小时候会在未名湖滑冰车,父亲会在前面拿着绳子拽着冰车一圈一圈跑。自己大学毕业时,在感情和工作上遇到烦恼和困难,父亲骑着自行车驮着他,在未名湖边走来走去,“你应该看开,目光应该放得更远。”

  “父亲是个非常浪漫的人”,沈波说,母亲也是父亲的学生。沈宗灵到北京参加中央新法学研究院培训后留在这里工作,当时沈波的母亲作为检察院系统选送的学生到这里培训,“他们在那里认识的”。一向被视为非常讲原则的沈宗灵,也有网开一面的时候。沈波说,母亲的作业就由父亲帮着修改。

  沈波说,父母两人当时都很爱吃,几乎把北京所有的餐馆都吃遍,每到下午四点,两人总会去颐和园,看湖光山色……

  ■ 亲友评价

  沈先生是我们国家法理学、比较法学、法律社会学等很多个学科的重要奠基人,作为开拓者和奠基人,学科建设初期工作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他在这个方面所作的创新和努力非常巨大的,今天法学学科能有这么多的分支学科、能有现在的法学繁荣局面跟他过去所做的大量工作是分不开的。

  ——北京大学法学院院长张守文

  沈先生一生不仅学识渊博,而且为人正直、低调、亲和,淡泊名利。即使是在很特别的时期,他也坚持以人为本,没有说过违心的话,也没有做过违心的事。

  ——北京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潘剑锋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是一个真正的、纯粹的学者,他的一生,走到现在非常不容易的。他始终坚持了一个学者的良心,坚持了潜心治学的品格。在任何情况下,都以学术为重,淡泊名利。他那份对学术的坚守,永远是我们的楷模。

  ——上海交通大学法学院院长季卫东

  在外人看来,沈老师过的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退休后的沈老师基本上没有体育活动,每天早晨拿着牛奶从家里走出来再回去,这是他一天唯一的体力劳动,其他时间全是在写作、在阅读。

  ——沈宗灵弟子郑强

  沈老师之所以不苟言笑,是他不善于或者不认为有必要去刻意与别人结交关系,或者去说一些本没有必要的虚称,君子直来直去,这是一种真,当然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合群。还有一种真是他求真务本地做好学术和学问。

  ——沈宗灵弟子、北京大学法学院张琪

  逝者,记忆之文字,生命之印痕。 电话:67106710 邮箱:shizheban@sina.com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郭少峰 实习生 葛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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