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1.纽约前传
New York City,在成为英国人的“新约克”之前,这座城市曾是荷兰人的“新阿姆斯特丹”。
那是在遥远的1624年,被今天的美国人追认为始祖的五月花号的乘客们,正在北方普利茅斯的穷山恶水间艰苦创业的时候,比他们更具慧眼的荷兰人,乘着一帆海风,直抵更加宜居的哈德孙河口,从土著手中购买了一个方圆30平方英里的小岛,价格是60荷兰盾,大约相当于今天的20美元(本内特在《美国通史》中估算),这个岛的名字,叫做曼哈顿,目前这里的民宅地价,约为1100美元/平米,换算成人民币,几乎能与北京六环外接轨。荷兰人以曼哈顿为起点,建立殖民地,并将之命名为新阿姆斯特丹。
但接下来十余年间,人丁稀少又疏于管理的新阿姆斯特丹变得越来越糟,直到1647年,荷兰西印度公司请出彼得·史蒂文森(Peter Stuyvesant)任总督。此人曾在作战中失去了右腿,代之以一条木腿。比这个造型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性格,彼得强硬顽固,勇敢严苛,用我们的话说,是个“轴人”,他也确有个类似的绰号,“固执鬼彼得”。
在固执鬼家长作风的整饬下,新阿姆斯特丹有了起色。今天的曼哈顿,还留有彼得统治时代的痕迹:当时,荷兰定居者在岛的东南部修建了一道木头墙,防范土著人,后来这里就被称为“墙街”,亦即Wall Street,华尔街,沿用至今。可惜空余其名,木墙早已不存,否则近期华尔街大概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抗议者们“占领”。
可惜,彼得的木墙防范土著固然绰绰有余,但面对比荷兰更强大的殖民帝国,就不够用了,1652年起,英荷两国20余年间爆发三次战争,第二次英荷战争中,缺兵少将的彼得无奈地向英国远征军投降,自此新阿姆斯特丹变成了New York,荷兰人在北美大陆的时代,也随着固执鬼彼得一道结束。
2.北国传奇
在固执鬼彼得之前的大约一个世纪,距离荷兰不远的北欧,发生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政治嬗变。已存在一个多世纪,包含丹麦、挪威、瑞典三国的政治联合体“卡尔马联盟”,宣告散伙。这一切,始于一个年轻人的单身逃亡。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名叫古斯塔夫·瓦萨,瑞典贵族,当时的卡尔马联盟三国共戴一君,形式上是平等,但实际上由丹麦人主导,在瑞典,有支持联盟和反对联盟要求独立的两个政治派别,瓦萨就隶属于后者,他的父亲是独立派的领袖之一。瓦萨少年时,作为瑞典与丹麦和谈的筹码,被送往丹麦当人质,1520年,丹麦君主克里斯蒂安二世攻克了瑞典独立派据守的斯德哥尔摩,11月,国王以商议和解为名,邀请已投降的瑞典独立派赴宴,却在席间将之尽数杀死(妇女囚禁),受害者约82人,瓦萨的父亲和姐夫也在其列。
斯德哥尔摩惨案之后,瓦萨成了孤儿和丹麦国王要求斩草除根的通缉犯,但他很幸运地逃离了羁押之所,返回瑞典。按说,此时邦国沦丧敌强我弱,没钱没枪的瓦萨,能保全性命苟图衣食已属不易,但偏偏瓦萨也是个“轴人”,认准了不但要报复家仇,还要让“祖国独立”。他滑着雪橇不停地躲避追杀他的丹麦人,逃往丹麦国王统治薄弱的瑞典内陆,准备到老少边穷地区发动群众,一路上险象环生,但一根筋的瓦萨百折不回,终于在内陆的达拉纳省拉起队伍,于1523年成功复国,自此,瑞典独立,瓦萨成为开国之君,称古斯塔夫一世。
瓦萨任内励精图治,尤其引进了马丁·路德的新教,对后世瑞典乃至整个北欧的信仰影响重大,晚年虽有弊政,但他不懈争取个人和国家自由的努力,为后世肯定,目前已成瑞典国家名片的“瓦萨滑雪节”,起初就是为了纪念他传奇的逃亡经历而设立。
如果说彼得被动地见证了历史的改变,瓦萨则可以说主动地改变了历史。
3.轴人房龙
彼得和瓦萨,这两个毫无交集的人物,分别是新星出版社新近推出的两本房龙作品《固执鬼彼得》、《伟大的逃亡》的主人公。上世纪90年代以来,房龙的作品以各种版本在国内出版,几堪汗牛充栋,但这两本还是首次被译成中文,尤其后者,写于房龙生命的最后一年1944年,算是遗作。
《固执鬼彼得》写于1928年,其时房龙已完成令他暴得大名的三部曲《人类的故事》、《圣经的故事》、《宽容》,写彼得时,正是他作品视角由宏观向微观的转型期;《伟大的逃亡》则延续了房龙晚期为传奇人物作传的习惯,此前他还写过杰斐逊、玻利瓦尔。此外,房龙与彼得和瓦萨这二人,还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的“轴劲儿”。
房龙被称为“百科全书式”的作家,多才多艺,但他放弃了能使他跻身“文学圈”或“历史圈”的精专化努力,坚守大众路线,其作品的学养含量,固不足与一些专业的大部头共论,但正是他的底层路线,以自己成为一个非文非史、十三不靠的写作者为代价,让宽容、理性的人文精神,得以以更浅易的姿态,传播给更多的受众,从而兼济天下。
从这个意义上说,房龙也以他的方式,改变了历史。
□曲飞
更多详细新闻请浏览新京报网 www.bjnews.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