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卢比的印度墨

　　■ 印度行舟

　　□独木舟（青年作家）

　　去参观泰戈尔故居的那天早晨，我和Jenny坐在旅店门口的石凳上吃早餐。

　　坐在我旁边的鬼佬一脸宿醉未醒的样子，看到我小腿上的文身忽然来了兴致，主动跟我攀谈起来，给我看他手臂上的图案，问我怎么样。

　　我用中国人惯用的“还可以”敷衍着打发了他。

　　气氛有点冷场，我有点不好意思，又没话找话地问他，你只有这两个刺青吗？

　　听到这句话，他喜出望外地告诉我，不是，我还有一个，你想看吗？

　　没想明白他为何如此兴奋，我已经看见了他伸向皮带的手，落荒而逃。

　　泰戈尔故居一日游，尽管问路挤车颇费周折，还算尽兴而归（具体下回再说）。玩够出门回旅馆，又看见街上那几个穿着纱丽兜售henna的印度妇女，见到女游客就问，要不要画一个，小姐，很美丽的，小姐。

　　henna是一种颜料，亦舒曾经写过一本小说名为《印度墨》，其实就是这种东西，将它画在皮肤上，过一个小时之后用水将颜料冲去，图案可保存一周左右。

　　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了那个文身青年，我一心血来潮，就让她们给我画了两个。

　　henna tattoo的纹理错综复杂，其实主要是在结婚仪式前给新娘做装饰用。

　　画在我手臂上的那个图案像一枝藤蔓，从无名指一直蔓延到接近手肘的位置。脚上那个则像是盛开的花朵。

　　在画的时候，这名印度妇女问我，有没有多余的衣物能够送给她，她想拿回去给自己的孩子。

　　她一直反复对我强调，她是一个母亲，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她高兴地说，我再给你画一个，送给你，不要钱。

　　画毕，有个印度男青年凑过来问我价格。当他们得知我以每个图案花了100卢比时，笑得几乎撒手人寰。他们一定觉得我是一个白痴。

　　我也跟他们一起笑，表示我并不在意。我也知道一管颜料只售20卢比，可以画十几次，但是当我看到她们眼睛里殷切的期盼时，我不忍拒绝。

　　任何东西，到了懂得欣赏它的人手里，就是无价之宝，不能以货币来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