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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黄脸照过来

2012年04月21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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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 (爱尔兰)爱玛·多诺霍著 李玉瑶/杨懿晶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2月
爱玛·多诺霍 居住在加拿大的爱尔兰作家,父亲是爱尔兰著名的文学评论家丹尼斯·多诺霍,著有长篇小说《荡妇》、《封口信》和短篇小说集《亲吻女巫》等,并多次获奖。此外,她还撰写文学史、舞台剧与广播剧等。

  □书评人 麻啁啾

  一个十九岁的女孩,遭人绑架,囚禁在一个三米见方的“房间”里,当了七年“性奴”,并生下了绑架者的孩子,和孩子相依为命。最终,她把孩子培养成一个合作者,合谋逃出了牢笼。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恢复,她和儿子有了一个Happy Ending。

  这是爱玛·多诺霍的《房间》里的故事。2010年,布克奖短名单刚刚公布出来后,这本书的得奖呼声很高。在六本候选小说中,她的小说别具匠心,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讨论了母爱。尽管最终的奖项没有给它,它还是得到了读者们的肯定,进入了各种各样的好书推荐榜。

  据说,这则故事是受了一起轰动的新闻事件的启发。在2008年的那个案子里,一位奥地利父亲囚禁了亲生女儿二十四年,虐待,强奸。案发时,女儿已经生下了七个子女,还有一个流产。

  小说家看到这样的案子,心里一动,想操刀处理一下无可厚非。怎么讲,却饱含玄机。“性奴”去讲,肯定是个苦大仇深的故事。绑架者去讲,大概会陈述自己的变态心理。邻居去讲,花园里的猫猫狗狗去讲,未免有点隔靴搔痒。爱玛·多诺霍的叙述角度很特别,她让那个出生在囚室里的孩子杰克去讲。爱玛·多诺霍说,她不想写成一个消极的故事。

  五岁的孩子杰克,打睁开眼睛起就生活在囚室里。对他来说,有母亲罩着的这块空间怎可能是囚室,只能是“房间”!一个悲苦的故事,经由杰克之口的渲染,竟然带上了一丝甜蜜蜜的味道。小说的开篇,杰克详细描述了自己和妈在“房间”里的美好生活——唱歌、打牌、看电视、玩各种各样的游戏等等。表现好的时候,还会有“周日优待”(绑架者给予的赏赐)。

  随着故事的发展,温馨的画面慢慢有了一些变化。绑架者来了,外面是床板摇动的声响,睡在衣柜里的杰克不明就里。他看到妈脖子上的伤,听到妈的哭泣,似懂非懂地听妈讲自己的遭遇和外面的世界。可在他的眼里,外面的世界就是电视里的世界。杰克唠唠叨叨地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读者们却从他满是童真的话语中隐约感觉到这事儿背后的残酷。

  母亲哄着儿子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他们一遍遍地温习逃跑计划。计划A,计划B,装病,装死,反复练习,不厌其烦,不畏脏臭,乐此不疲。电视里看到的集中营逃跑故事,也拿来现身说法。只为了逃出牢笼,过上自由的生活。七年的囚禁生活中,儿子是母亲活下去的动力。母亲有个心愿:编一个谎言给他,让他在残酷的环境下生活在美好的想象中。

  小说的后半部分,杰克详细讲述了自己和妈在外面世界的经历。一样的絮絮叨叨,一样的琐琐碎碎。跟“房间”里“自在”的生活相比,外面的世界无法掌控,妈的爱也无能为力。面对电视台的主持人,母亲甚至说,她并不觉得被囚禁的经历有多么苦,相反,出来后,他们发现自己“孤零零地在人群里”,而且“被现代世界过分泛滥的感官刺激带着团团转”。她甚至把个人的创伤上升到某种普遍的境地,说“人们都被各种不同的方式囚禁着”。获得自由的母亲一度企图自杀,母子俩经过了短暂的分离后,杰克终于断了奶。在小说的结尾,他们最后一次去看了“房间”。从此和过去的生活作别。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它像一个坑,一个发生过什么的洞。”令人发指的囚禁经历,因为妈多年的“忽悠”,竟成了孩子的如烟往事。

  小说中,小孩子的想象力令人称奇。孩子的那些小感觉,充满了诗意。上帝的黄脸照过来,意思是太阳升起来了,新的一天来临了。上帝的脸是银色的,那是晚上的月亮爬上来了。出去后,外面的世界让他迷糊,他说,“太空太大了,它几乎要当头一棒把我击倒。”

  但是,那些密集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儿歌、游戏、小孩子的“瞎话”,对非英语国家的成年人来说,几乎又构成了太多的阅读障碍。译者想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很贴心地在疑难之处加了不少注解。边看注解边看故事,时不时地要停下来。我忍不住要想,如果爱玛·多诺霍能减掉一些令她得意的细节,把小说写得紧凑一点,比如在两百页以内,当年的布克奖是不是就应该给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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