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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江豚保卫战(2)

一周内6头江豚死亡;保护江豚方面,岳阳民间组织缺钱,官方机构少人,双方拟携手

2012年04月26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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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大桥以北的运沙船。一头死去的江豚疑似被此类大型船只的螺旋桨打死。

  (上接A18版)

  这个举动被协会认为是临时抱佛脚。“不推不做”。

  岳阳渔政管理站书记卢益卫说,2005年,农业部批复了建立东洞庭湖江豚自然保护区项目,拨款350万元,要求地方配套资金117万。

  在农业部的批复文件中,可以看到,项目的建设年限为2005到2008年。

  但东洞庭湖江豚保护区的项目至今未验收。

  卢益卫表示,虽然是2005年批复,但资金2007年才到位。正式开始实施项目,是2008年上半年,“办手续很繁琐”。

  “物价上涨,很多预算不够了”。这350万最大的投资是征地10.39亩,建了四层的办公楼。

  在农业部批复的建设内容里,有征地一项,工程量6亩,综合楼330平方米,繁育车间1200平方米。

  实际上,岳阳市渔政管理站的楼除了一个标本室和宣教室,其余均是办公场所。

  它的标本室显得简陋。一个中华鲟的标本垫着纸箱板放在桌子上。江豚的仿制标本由铁架子支撑起来,放在屋子里的一角。

  宣教室里堆放了几块以前做活动用的宣传展板,没有任何固定的宣传物。在渔政站列出的宣传活动中,多是由WWF(即世界自然基金会)主办的活动,渔政站作为支持者参与。

  两个观测站,一个建成于2008年,一个于今年建成。房间里很空旷,摆着酒精和担架。观测站没有专职人员,由渔民帮忙看管。两个观测站都没有观测日记。

  另外一笔大的支出是快艇购置,卢益卫表示去年下半年购置了一艘快艇,二十余万元。之前购置了两个江豚网箱,花费近十万元。

  对于保护江豚来说,项目中要求的江豚检测仪器设备、繁育车间等,并未配备到位。卢益卫说,这个项目完成,“还需要200万”。

  他说,现在渔政财政已经补贴5万元来建立保护江豚的界碑界牌。

  卢益卫认为,更大的困难是编制问题没办法解决。

  虽然农业部已批复建设“东洞庭湖江豚保护区”,但由于东洞庭湖已经是国家湿地保护区,国务院规定,两个保护区不能重叠,因此湖南省一直没有批准保护区的建立。

  所以也没有额外的编制,用于江豚保护。

  目前,渔政管理站的编制为15人,他们同时也要保护江豚, “这么大的洞庭湖水面,现在的人手怎么够呢?”

  “从良”的渔民

  渔民何大明意识到非法捕捞会伤害江豚,和徐亚平联手成立协会保护江豚

  何大明捕鱼捕了32年。

  电打鱼,迷糊阵,矮围,这些非法捕捞方式他都用过。他嗓门很大,“大家都用,就我不用,我是不是宝气(傻)呢?”

  洞庭湖上最多的时候,有一百多条电打鱼的线路。大家围住一个地方打三天,再跑到另外的地方。这极大地伤害了渔业资源和江豚的生活环境,有时候,难免误伤江豚。“湖里全是电,它哪里躲得开?”

  何大明说,渔政管理站之前一直采取罚款方式。

  到2012年2月渔政管理站的财政归到县财政,对非法捕捞进行彻底整治,电打鱼终于减少。

  2012年是洞庭湖最太平的一年。这成为官方和民间的一个共识。

  江豚保护协会认为,这是他们监督到位的结果。徐亚平借助媒体资源,对此事进行推动。

  而何大明,从去年开始,由一个非法打鱼者变成了江豚保护者。2011年4月18日,37个渔民一起成立了渔民保护资源协会。

  他们在湖面上巡逻,制止渔民非法打鱼,查看江豚的情况。

  何大明的身份转变让人诧异。他说他突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洞庭湖迟早什么都没有了。

  他对江豚有特殊感情。2003年,他曾救助两头受伤的江豚,看护了近4个月。此后几年,来科考江豚的机构,总是找他帮忙。

  2011年5月,他将渔业资源保护协会改成江豚保护协会,但迟迟未能通过民政部门批准。

  直到徐亚平参与进来,他人脉广,2012年,江豚保护协会正式成立。

  何大明作为协会的副会长,最重要的任务是巡湖。现在每天巡湖一到两次。寻找江豚,查看江豚的生存状况。

  他能找到的江豚有30多头。他让记者顺着他指的方向等待一头头的江豚跳起来。

  今年,他和志愿者在专家指导下,每天开始写观测日志,一周画一次江豚分布图。

  他们面临的仍然是钱的问题。每天一到两次巡湖,油料费至少200元。从去年至今,他们欠了加油站七八万元。

  他们不打鱼,靠积蓄和何大明开的小餐馆支撑。

  他们的两条渔船很破,观测江豚没有任何设备,只能靠肉眼。

  这难免让人担忧。岳阳市渔政站的一个工作人员说,“靠热情,他们能支撑多久?”但他同时也说,其实,这些本来应该是渔政站的事情。“对他们提要求,对他们不公平”。

  从对立到携手

  民间组织和官方机构试探携手保护江豚,渔政站表示可以请协会成员加入观测站

  江豚的密集死亡带来的压力将双方的不信任推到了顶点。

  最初,江豚保护协会向媒体公布的死亡江豚数目是12头。除去两头母江豚肚子里成形的小江豚,一共10头。因为有4头尸体没有找到,岳阳市渔政站坚持认为有渔民谎报,只承认6头。

  但双方开始合作。

  发现死亡江豚,渔政站想按照专家的要求深埋。徐亚平要求解剖。卢益卫同意了。最终,协会将解剖结果交给了渔政站留作资料。

  这段时间岳阳市渔政管理站也开始密集的巡湖。

  这种巡湖并不被志愿者信任。“你问问他们找得到江豚不?”但让志愿者兴奋的是,“逼着他们做事了”。

  岳阳市渔政站近期的目标与保护协会多有重合。他们表示也会研究江豚迁地保护,改善洞庭湖渔业环境。

  对此,徐亚平说,他可以出主意,因为协会早就在着手这个事情。“他们可以缓解我们的运营成本”。

  卢益平则表示,他愿意给协会提供一些帮助,比如快艇的使用,适当提供一点资金给巡湖的志愿者。

  所有的试探都是小心翼翼的。

  渔政站的一个工作人员因为和协会私交较好,开始指导他们如何更好地记录观测日志。他曾经提出一个想法,渔政站没有人,协会有人却没有钱。可以将渔民引入,负责巡湖和观测江豚,适当支付报酬。他说如果没有资金投入,“别看现在热热闹闹,时间长了会很难”。

  “江豚保护是所有人的事情”,他说,现在需要的是双方的妥协与合作。

  听到这个说法,卢益卫说,这些都是可以考虑的。观测站找其他的人,不如找经验丰富的协会成员。

  徐亚平设想的关于江豚迁地保护,渔民上岸就业,申请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作为主管部门,渔政站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最好的方式,是一起合作。他们要举办活动,“也欢迎渔政的一起来做”。

  徐亚平看重协会作为一个民间组织的监督作用,“我们可以监督渔政站在江豚保护方面的执行力”。

  坚冰已破。

  何大明常怀念小时候。

  那时江豚随处可见。一群一群,最多的有七八十头。近的时候,可以听到江豚探出水面的呼吸声。江豚拜浪是洞庭湖的一景。

  现在的江豚在洞庭湖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了。

  江豚是一种聪明的动物,它靠声呐定位能避开很多侵害。现在,很多时候则躲无可躲。

  江豚的嘴巴是W形,看起来像一个永恒的微笑。

  谢拥军在解剖时,特意留意了它的嘴巴。尽管已经黑漆漆了,仍然有微笑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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