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携手出演“此间的少年”音乐会,老兄弟对谈轻狂往事、音乐历程与成长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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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C10版)
人到中年 老天眷顾我们俩,年纪轻轻就行了
高晓松:现在我已经很幸福了。从小我能想到我会文艺、能写出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但没想到我能养家糊口。我能想象的就是我东借西借的借钱的样子,很狼狈,然后家里也给我冷脸,朋友们因为不想借我钱,都没了。然后生一个儿子,他来听我满腹牢骚地说你爹当年如何如何。结果老天特别眷顾我们俩,年纪轻轻就行了,这是真没想到。
老狼:我没太想过这个事儿。我觉得你可能确实不太会管钱,花的比挣的多。我在美国住你家租的那个房子,你妈说:“你看他租的这个房子,一个月好几千,他也不住,就这么放着。”你可能半年都不回去一次。
高晓松:只是几个月不回去。半年不回去,绿卡就没了。
老狼:要是我,肯定不那样。然后车库里还停着一辆奔驰吉普,贷款买的,还在还贷。
高晓松:还有俩月就还完了。
老狼:我基本没什么生活压力。
高晓松:老狼这把动人的嗓子都是从他这样的生活里来的,他要是个积极的人,唱歌就没那种懒散而悠长的劲儿了。
老狼:我就是耗着。
高晓松:他觉得这都是白来的,所以就安于这种日子。我俩都是幸运的,如果你是那种好长时间都在唱酒吧唱这儿那儿、三四十岁才成名的,你会特积极,觉得失去的时间要补回来,但老狼唱第一首歌就火了——我俩都没得过新人奖,直接把当年能得的奖全得了。
我记得有一回,我俩特膨胀,在台下说:“这要是第二名,咱不上台啊。”那次那英第二名,之前她就说:“肯定是你俩第一,还用琢磨吗?”所以,得来时年轻又容易的话,人容易懒散。
也谈音乐 每次看完他的现场,就干点儿坏事
老狼:其实一切录音作品,我自己听起来都不太满意,反而是现场时觉得特别爽。
高晓松:我看他演出很多次,每次都特感动,因为他每次都能把现场温暖住,或者换一个词儿,弥漫住。他不是那种,喊“后面的观众你们好吗?”
老狼:我也喊过。被逼的,拼不过他们的时候也喊。
高晓松:我看着他从第一次登台——第一次特别傻,那时我们是一个乐队,上去说:“各位大家好,我们都是学生。”他特别紧张,拿B调唱的《一无所有》。当时他声音本来就特别高,还经常唱高了,经常走调。现在一看,成熟。真的很好,经常打动人。
老狼:以前老唱伴奏带,电视台习惯对口型,现在逐步向现场发展,跟乐队磨合得越来越熟练。
高晓松:有三次我特感动的瞬间。有次他唱《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唱到“分给我烟抽的兄弟”,好多小伙子跑上来给他递烟。
老狼:结果手里夹好几根烟。
高晓松:另一次是停电了,他就打亮一个打火机,开始唱《同桌的你》。第一排的人听得见,后面听不见的就开始跟着唱,一排一排,全场都把打火机打起来,没电的体育馆里满天星光,全体唱,特别温暖。还有一次在深圳——每次他一上台就像变了一人,台下你看他眼神也没光,那个半老徐狼,但一上台特别有气场,我在调音台前站着,能感觉到他唱到哪一句特别感动然后回头看我,我觉得特温暖。
每次看完他演出,我就能干点儿坏事。我觉得我还真的曾抚慰过不少人的心灵,所以就能干点儿不靠谱的事儿了,自暴自弃一下。
老狼:我就记得他写《《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时,我在场,他大概花了一个钟头就写出来了。那时候刚挣钱,在公寓里,他每天抱着一捆钱,说:“看,我有钱。”时不时还拽两张给我说:“拿去吃吧。”那天酒足饭饱,拍着肚子,打发时间,正好来一电话,一问,是谁谁谁。
高晓松:睡我上铺那个。
老狼:他一扭头说:“我应该写一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我看电视,他就在那儿写,过一会儿就写出来了。
老夫老妻 一万股原始股没了
老狼:咳,我特容易感动,看个什么好莱坞电影也能哭得稀里哗啦。
高晓松:我怎么没见过你哭?啊,我见过。老狼跟他老婆20多年,中间总有点小波动,他老婆觉得他从小就不努力、就不行。他老婆是特别上进的一个人,读那么多名校,去了雅虎,还有原始股——一万股原始股啊!但他老婆怕他跑了,就放弃了,回中国找他来了。老狼还说:“我还看了一下雅虎当时的股价,160多美元(一股)呀,一万股得唱多少次《同桌的你》才能唱出来啊!”特逗。
我第一次见他哭是我们约好了去海口,那时买火车票可是一战役,得排两天两夜,我拿一马扎坐那儿,一直等到一搓能搓出一身泥来,但他死活不来。过了好久好久,我都快疯了,他来了。我正准备破口大骂,哎哟,有泪痕。我说,怎么了?他说,那谁跟我分手了,说我不上进。然后就特别伤感。
以前在火车上都是我在那儿张牙舞爪,他安静地坐着,结果那回是我安静地坐着,他在车厢里抽风、犯病,冲着不认识的人说,我来给你唱歌,边唱边表演。我还记得他唱的是什么:“那是你寂寞的眼,寂寞的泪。”(示范边哭边流泪的动作)总之给他弄了一个江州司马青衫湿,还把我感动哭一回。
老狼:那时候年轻嘛,经历一回失恋。印象特别深。
高晓松:现在说起这事儿他老婆还哭呢,然后他也哭。其实我俩的好多事我都写在《如丧》里了——别给你老婆看啊。为什么我说它是小说不是自传呢,因为记忆它本来就不真实。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把老狼的名字给改了,我说:“这名字对我特别重要,把这名字改了,我心里就没这人了,非得让我心里有我才能写。
老狼:你越说我越慌了。
高晓松:我连自己老婆都不敢给她看。
老狼:是啊,我也觉得是啊,要是你老婆看了……
(记者:以前高晓松曾说,你老婆会指着你写的歌问是写给谁的。)
高晓松:有有有,我回答都特别快,说是写给我自己的。确实是写给我自己,写给我成长的。有一回我老婆说:“你真不要脸,我还没生出来呢,你就谈恋爱。”我说,我不是练练嘛,练了准备对你好,我先练练。没事,老夫老妻了,最多多打两下。
老狼:那我得赶紧回家焚书去了……
C10-C11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刘玮 实习生 陈一玮
摄影/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除署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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