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4:星期5周刊·放大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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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德圣:重点是“为什么而战”

2012年05月11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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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片场给日本演员说戏。魏德圣说,日本演员们看过剧本后才知道那段历史。
在上周日的北京发布会上,魏德圣摆出剧中的造型。

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我们是活在历史的长河里,首先应该承认历史,原谅历史所造成的一切。很多伤害已经造成,你是要取这些已经受伤害的养分让你开出更多的花,还是拒绝接受,一直活在这种恶臭里面,到最后你也会腐烂?我个人的想法是,不要再活在伤害的痛里面,反省那个痛,你就会得到历史的养分。当世界的历史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时,我们居然还只是活在仇恨跟伤害里面,是很愚笨的。”

  ——魏德圣

  

  表达核心 站在野蛮的角度看文明

  新京报:故事主体是原住民抵抗日本侵略者,但也涉及文明与野蛮的关系、信仰冲突、少数民族担心被同化的顾虑,你最想表达哪种理念?

  魏德圣:都有表现的冲动,重点还是“为什么而战”。赛德克族最后选择的是为信仰而战,而不是为生存而战,当时生存对他们已不是问题了。当然,事件的发生原因很多,但核心还是信仰。所以整个事件是求死的战争,而不是求生的战争。赛德克族不顾一切的拼杀,包括妇女儿童自杀,是想进天堂和祖灵相见。

  新京报:相比于类似题材的《启示》《最后的莫西干人》甚至《阿凡达》,你觉得这部作品有哪些不同?

  魏德圣:你是站在文明的角度看野蛮,还是站在野蛮的角度看文明,这部电影选择的是后者。野蛮本质上是原始,有着最初的生命力。我或许在凸显两者的对抗,但不去批评哪个错了,只是一种价值不能“侵略”另外一种价值。如果文明的人没有原始的心,这个文明人是残忍的。如果原始的人没有文明的思考,就会束缚在传统信仰的矛盾点里。当然现在回到原始社会不可能,但心里还是保存原始人的“相信”,相信传统价值中什么是好的,而不要文明到没有人性的地步。如今全世界的原始社会还是和文明连上线了,这是时代逼不得已的事情,但生活是生活,心态是心态,不要被文明完全统治,才是他们要做的功课。

  上映反响 原住民穿传统服装来观影

  新京报:你开拍之前,原住民表达过意见吗?

  魏德圣:他们既担心你拍,怕讲述故事的方式造成更大的伤害,又期待你拍,想让赛德克族的故事让全世界都知道。上映后,除赛德克族外,阿美族、泰雅族他们都穿着传统服装来看,当成仪式。一部电影原本只想为某个族群说话,最后变成每个族群都认同原住民文化的特殊性,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新京报:电影中部落之间的仇恨,现在化解了吗?

  魏德圣:我没去部落问过,也不敢问。至少在心理上,让他们愿意讨论那个时代的事情,而不像以前不愿意讲。他们以前的看法是,我不讲就是最大的原谅,但讲述不代表化解。一部电影的能量有限,也许只能刺激他们去想就很好。

  新京报:由于《海角七号》《赛德克巴莱》,你成为了台湾的代表性人物之一,电影首映连马英九都去参加,你能承受这种无形的压力吗?

  魏德圣:我的要求不高,不要骂我就好了。大家都骂我会受不了,是不是以后做件失败的作品大家要骂死我?都赞扬我也受不了,我不觉得那个值得吹捧。其实什么之光都是瞬间起来瞬间下去的,我不是笨蛋,不是没见过这种事情。只要不被人骂居心不良就好,我没有对不起自己。

  新京报:现在你再也不是那个在咖啡馆写剧本的小导演了,你还会遵从自己的内心来拍电影吗?

  魏德圣:我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走,我不是为了当导演而拍电影的,而是为了讲自己喜欢的故事,讲完了或许我就走了。接下来想拍台湾三部曲,很多人说我为何一直要搞大的,我不是故意要搞大的,刚好故事是这样的状态。很多人为了梦想,或许会先委曲求全地等待条件成熟,但我想还是应该趁年轻,把最难的抱负完成。

  导演答疑

  为什么大陆是删减版?

  在台湾上映4个半小时是有必要,因为台湾原住民群体从了解这件事到化解需要这个时间,我们必须从仇恨里面化解。台湾以外的地方对赛德克族,从认识到了解就可以了,不需要化解的过程。另外也因为完整版在香港上映时票房上有挫折,大陆发行商提到过,上下两集四小时多的片子,对观众来说的确有压力,海外发行也没有人要买那么长的片子。这次的精简版在美国和一些国际影展上,得到的评价都非常高。

  为什么销毁威尼斯参赛版?

  威尼斯通知我入围竞赛片,但要求把时间缩减到两个半小时。我交给香港的一个剪辑师去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威尼斯首映时第一次看到那个版本,看完之后我就想可能要被骂死,用了十几年建立起来的故事逻辑,短短时间里被弄成那么短,最后肯定会失败。去不去威尼斯我有过挣扎,刚好那时候台湾要上片了,可以给你造一个很大的声势,你去不去?是我自己没有抵抗住诱惑,以后有这样的事情,我再也不干了。

  为什么以业余演员为主?

  有人曾建议我找周润发(演莫那鲁道),一方面请不起,一方面明星没有原住民的面孔。虽然明星的演技可以接近原住民,电影演完了,大家还是会认为他是明星。所以我们决定从业余演员里找,先挑眼睛,然后才是体态。这些原住民我们集中训练了三个月,首先让他们喜欢表演、不断引导即兴表演。与其说他们在表演,其实是根据他们的性格来设置他们的角色。我们在训练中发现,林庆台(老年版莫那鲁道)和游大庆(青年版莫那鲁道)性格非常像,但身高不一样,后来我们想,这是拍电影,让他高就可以高嘛。

  片中有没有虚构的剧情?

  几乎所有都是真的,只是有时间顺序调整。为了叙述顺畅,历史的片段要组合起来,要做虚构人物,或者把很多历史人物浓缩在几个角色身上。比如巴望就集中了好几个人物的影子——当时确实有小孩子参与了“雾社事件”,主要是搬运一些补给品。

  日本演员了解那段历史吗?

  他们看过剧本后才了解。安腾政信就挣扎过很久,他扮演的警察小岛对原住民疯狂报复。我跟他解释报复是来源于妻子、孩子被原住民朋友给杀害,我相信任何人面对这种状况都会报复,而不管他是不是日本人。电影中我没有美化日本人,也没有丑化,坏人坏的都有原因,没有原因的坏说服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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