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05:旅游周刊·特别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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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工笃定的斑斓(1)

2012年05月16日 星期三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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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拉萨的拉姆拉绰画院,斯朗觉丁正在画一幅巨型的唐卡,唐卡的内容讲述的是宗喀巴大师的生平。这幅唐卡从去年3月份开始着手,要完工还需要等到明年夏天。这幅唐卡将要耗去几位画师两年多的时光。唐卡从来不是速成的,每一幅手绘唐卡中,都暗含着时光之慢。

  生存焦虑

  斯朗觉丁年过五旬,已经画了40多年的唐卡,他出生于青海噶雪地方,年幼开始学习唐卡,1998年来到拉姆拉绰画院。在西藏,人们把画师称为“拉日巴”,意思是“画佛或神的人”。这似乎是一种永恒的任务,在以前拉日巴都是僧侣或者祖传世家,绘制唐卡也是修行的过程,他们依照《度量经》,遵循着法度,日日精心绘制。

  拉姆拉绰画院的院长是年叙·多吉顿珠,在他看来画师在当代存在着“身份焦虑”。“有三个对比:画师过去是法王画家,现在是民间画师;过去是知识精英,现在是文盲白丁;过去是道德楷模,现在是道德焦虑。画师已经被边缘化了,并且面临生存的多重压力。”

  多吉顿珠开创了“多派唐卡”之风,他自觉地把具有宗教功能的藏传佛教唐卡与具有审美功能的艺术唐卡,从题材、配置、风格上区别开来,既保留了对民族传统价值观的尊重,又满足了市场需要和利益诉求。多派唐卡的风格是大量留白,构图简略,形成空旷、寂静、清雅、高洁。

  在北京诗人高星看来,本雅明所预言的“机械复制的时代”如期到来,并加快向所有生存空间的潜入。唐卡本身所具有的规范、传承、法度、符号等特点,为现代的数码照相、电子扫描、喷绘打印、批量复印等系列便捷的流水线生产,正好提供了一种契合。

  事实上,在许多地方唐卡已经流水化作业,以化学颜料代替矿物颜料,机打图案再人工上色,有的索性全部打印,一幅唐卡三两天就可出炉,而一幅真正的唐卡哪里有这么简单。

  一幅唐卡繁复的程序

  一幅唐卡总是要从选布开始。画布的质地应该是纯棉,讲究一些的还要加入克什米尔的羊绒,棉布要薄且均匀。白土碾碎,筛出最细的白土与胶混合,用火烧烤,调制成为牛奶一般的白土之液,再在棉布上不分内外地进行涂抹,如此多遍,在阳光之下照看,不能有缝隙。此时的画布还要用圆石细细打磨,一块画布的准备往往需要几天。

  在传统意义上,画师绘画一幅唐卡前,要沐浴洁身,进行各种宗教仪式,还要由上师通过观修祈请智慧之神文殊菩萨进入画师的躯体,才能开始绘制。对画师的个人品行和衣食住行也有严格要求:在绘制期间严禁吃荤腥,戒酒和女色。

  下面一步是打底稿,用炭笔慢慢在布面上勾勒各种图案,所有的造型都是严格按照《度量经》而来,烂熟于心的画师甚至可以不用看图直接下笔。

  在拉姆拉绰画院,十几个画师正在为唐卡上色,这是一个费工夫的活儿,一片树叶都会有7种层次,他们一边画一边把笔放到嘴里,以唾液沾湿笔,再继续。斯朗觉丁说,这是画师的习惯,颜料中含有藏药。有时候一整天,也只能画出一小块天空。有经验的画师随调随画,宁可调得稍稀些,分三次填色,一旦落笔,则无修改可能。以笔蘸色的时候,也有众多讲究,“白色、石黄和雄黄,如从雪山顶处取;大红、橘红、副粉色、金粉、银粉和金属色类,务须从碗壁蘸取;青绿色类则需从海底捞出。”

  设色之后是勾线,衣服褶皱、面部轮廓、花瓣形状、山水行云、变化曲线等都需要勾线来完成,有的还需要勾金线。最后一步是开脸,画龙点睛,这等于是赋予唐卡生命,往往是用白色加少量的三青描出眼睛的底色,而后用淡翠绿描绘眼球,淡花青勾眼圈,再用浓墨点眼。

  如此一个程序,一幅唐卡没有几个月是无法完成的。正因为千百年来的因循守旧,唐卡在定式之中获得了微妙的永恒的活力。

  (下转D0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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