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迪斯考：“未完成”的歌者

　　【音乐天堂】

　　在世界声乐大师群星谱上与卡鲁索、卡拉斯并肩的德国男中音歌唱家迪特里希·费舍尔-迪斯考上周离世。同一天正是马勒逝世纪念日。

　　1955年迪特里希·费舍尔-迪斯考发行第一张录音室专辑《冬之旅》时才刚满三十岁，人们都惊叹他发自内心的力量。

　　作为战后德国声乐艺术家的代表，他的生涯也是一个世纪的时代与艺术精神之缩影。费舍尔-迪斯考的艺术歌曲演绎被视为两代歌唱家的标杆，他的独到之处就是对于歌曲中文本的推敲，而且在每一个词的处理中咬字谨慎而情感充沛，近乎跟一个诗人在朗诵自己的作品。用迪斯考的明星学生葛哈尔的话来说，是他“创造了声乐上的室内乐”。

　　在费舍尔-迪斯考1989年的回忆录中，他提到了自己从小喜欢读诗。在去读懂的过程中，也萌生了对德国19世纪艺术歌曲的兴趣。在演绎当代作品前，他会做大量案头准备，比如去阅读阿诺德写阿尔班·贝格的理论。

　　费舍尔-迪斯考一代经历过二战，作为人生与艺术的追索者，逃不开废墟与重建的命题。这个背景与歌唱家在音乐表现中透出的智慧与深度，严谨与诚挚，唇齿相辅。费舍尔-迪斯考在去年的采访中提到，德国百姓唱民歌的传统已流失。但过去半个世纪以来，正是由于他的努力，艺术歌曲近年在乐界重新复兴。舒伯特《冬之旅》是费舍尔-迪斯考的代表作。但他直到80岁时还说：“假如我还能演，一定毫不犹豫再一次去唱《冬之旅》”。他觉得自己无论已经唱过多少回，还是未抵达丰富音乐的最核心，仍然一直在绕圈子。

　　还有10天的时间没等到自己87岁生日的迪斯考，留给人们的其实早就只是录音与背影。这个与卡拉扬、富尔特文格勒、伯恩斯坦、克莱伯都曾是舞台拍档；又曾给予过斯特拉文斯基、布里顿等作曲家以写作灵感的老艺术家见证了上世纪的文化。在他离世之前，他多年的合作伙伴、德国女高音歌唱家伊丽莎白·施瓦茨科普夫早几年离尘世而去。还在世的除了丹尼尔·巴伦博伊姆，钢琴家阿尔弗德·布伦德尔已不再公开弹琴。前些时候也才得知，就连费舍尔-迪斯考的学生托马斯·夸斯托夫也已在40年舞台生涯后正式告别。一个时代就这么过去了。

　　在无边际的商业与娱乐诱惑包围下，年轻人被浪费的光阴也在成正比增加。用心、用灵魂去感受音乐，这本是一个自然的要求，但对多少人都成为奢求。在这个时代谈论迪特里希·费舍尔-迪斯考是一件多么温暖的事情。

　　□张璐诗（乐评人 发自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