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书评人 懒龙
京剧是什么?京剧不是拖泥带水的文物,不是香烟缭绕的龛瓤子,不是终年不见天日的善本古籍,当然也不是地上开的花儿,天上飞的鸟儿。《城北说戏》第一本叫《京剧这玩意儿》,自序先说:“京剧究竟是不是‘玩意儿’,这话还真不好说。”第二本《京剧夜明珠》,自问自答,全借“夜明珠”打比方。其实不用绕弯子,京剧就是当年的流行音乐,当年的名伶就是现在的红歌星,当年的戏迷就是现在的“粉丝”。
所以京剧不高贵、不神秘。戏迷跟别的“迷”一样,冲什么去的都有:有听腔的,有看身段的,有捧角儿的,有专门追八卦的。《城北说戏》大概算八卦、杂谈一类,没有贬义,也是重要的时代资料,以后的人没赶上那年月,看看文字也算一种了解,甚至过了瘾。最“大腕儿”的前辈,像齐如山说梅兰芳,丁秉燧谈杨小楼,也免不了是八卦,只要“八”得好,人人爱看。太专业的论述,给外行读了反而浪费。
读《城北说戏》,可以重在两点。一是建国后文化与京剧的大环境,从个人角度出发:如何在军团参与样板戏演出,如何为调回北京写剧本,如何应对中国京剧院的种种人事,如何改行写作……折射出一个时代的影子;一是袁世海、李世济、李维康、张火丁等名家轶事,城北先生起初在中国京剧院,写袁世海、李世济最多,时无郝寿臣、程砚秋,袁、李当然也是大师,拥有关注他们事迹的一众戏迷。城北先生的文字,好就好在实诚,什么都能说。《承包才是大事件》讲1983年,当时的文化部部长发表谈话,宣布文化部直属院团进入承包状态,京剧院诸人尤其是袁世海的反应,有意思的是说袁“笑声真跟曹操一个样”,管中窥豹,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形,纷杂中颇值得琢磨。《无心巧遇张火丁》谈到张在什么情况下,南下向新艳秋学戏。我对活人的八卦向来敬而远之,因此也无从验证真伪,但城北先生的写法是好的:不避讳什么,也不故意强调什么,给常人看个热闹,对有心人来说,又留有与其他材料互证的余地,这就是史家言了。历史未必是帝王将相的大事,八卦亦是史家言。
有时觉得文章中话没说“透”,不足为奇。也许是城北先生谦逊,不肯做出定论;也许弦外有音,留待读者自行体会。一个时代的文字,有一个时代的气质。城北先生是新时代京剧工作者,来不及感受旧京梨园气韵,又毕竟耽误过一些青春,如今年事稍高,身体欠佳,文笔上稍显吃力,本来是不要紧的。但城北先生在书中也提到,仰慕翁偶虹前辈,在一些谋篇布局上,他似乎有学习翁先生的可能,窃以为这是不必要的。翁先生的文字游戏,信手拈来,出口成章;而城北先生的某些比喻和目录设计,就多少有些牵强了。京剧本是高度程式化的艺术,正因如此,在谈论、研究京剧时,才不宜受形式所拘,最好能够“化开”,做到“随心所欲不逾矩”。朱家溍、刘曾复、吴小如几老的文字,都相当朴实自然,同时颇有深度,以城北先生的见闻和心性,抛开形式,做到此节,不知能否。但无论如何,《城北说戏》的字里字外,还是可以一读的。
更多详细新闻请浏览新京报网 www.bjnews.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