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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D18版)
孙盛林喜欢驾车旅行,而且偏爱山间小路,因为可以观看植被及河流的情况,像北海道处于丘陵地带,“过程本身就是风景”。
有一次,他下午5点驾车从四国的德岛前往高知,放弃高速选择小路,结果在距离高知还有70公里的地方因下雨遇到了塌方,不得已在雨中绕行国道再走小路,到高知时已是深夜,本来3个小时的路程走了7个多小时。虽然此段路程有些危险,让人身心俱疲,但孙盛林很享受这种有挑战的旅行。“在日本,冬天驾车旅行时常会遇到大雪封路,这时日本人往往都很沮丧,但我们会因这旅行中的意外情况而感到很兴奋。”
“我在日本的旅程远没有结束”
谈及为什么爱旅行时,孙盛林解释旅行可以让他看到不同的生活形态,认识世界,也认识自己,有时一次旅行就会对自己的人生观产生影响。孙盛林记得他在日本第一次潜水时,教练在水底把鱼从洞里抓出来让他观察,并在板子上写下鱼的名字,然后就把鱼放掉。“在海里,鱼都是不怕人的。”
“我过去吃鱼时,从没想过鱼是有家的。那次潜水后,我就突然想到,有些不洄游的鱼也是有家的,你把它拿走后,家就空了。”孙盛林笑言以后吃鱼时,都不免产生一种“鱼文关怀”,以至内心忐忑,“日本潜水有个口号,叫‘除了照片之外,什么都不能带走’。在日文里,‘带走’和‘照片’发音相同。第一次潜水的经历让我对这个口号有了新的认识。”
在法律意义上,孙盛林早已在日本定居,但他认为自己仍处在“旅居”状态:“虽然我现在已基本走遍了日本,但现在去旅行还是会有一些新的发现和体会。我还没有完整地、彻底地认识日本的人和文化,所以还是会在一种旅行状态中。”
但是,“我很少一个人去旅行。我觉得,在旅行中,分享意识很重要,一定要把自己的所看所想分享给亲近的人,很多美好的人和风景如果只自己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孙盛林说,旅行的同伴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是一个“挑伴儿”的人,必须要找一个有“共鸣”的朋友一起旅行,这样才可以在一个地方“沉下来”。
前段时间,孙盛林和同伴去了京都的清水寺。这个寺院很古老,建筑的廊柱用很粗的木桩支撑,两个人都合抱不过来。寺院买了一片山,前段时间大家去那里植树,以备将来替换用。“我问寺里的和尚这些树木多少年后才能派上用场,一个20多岁的小和尚平静地说:‘也许是五百年后吧。’我的心一下被触动了,他们这种沉着的心态着实让人敬佩。”而这些经常出乎意料的微妙见闻与感受,也让孙盛林意识到,他在日本的旅程还远没有结束。
■ 行者对话
“日本是可以通过旅行来穷尽的”
新京报:你的旅行会有很强的目的性吗?
孙盛林:会有一定的目的性,在每次旅行中我都会追求一个能够切合当地的题目,不会强求,但肯定也不会满足于浅尝辄止。我不会抱着一个游玩的心态,我想去滑雪,就会让自己层层晋级,才觉得尽兴。去海里潜水,也会想着沉下去几天把潜水证考下来。这跟我的性格有很大关系吧,要做就做彻底。
新京报:在日本呆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认识日本人和日本文化?
孙盛林:日本人对文化是非常敬畏和爱护的,每次东京博物馆举办文化展览时,都会有很多人来参观,这比国内的情况要强一些。众所周知,过去日本人对中国汉代、唐代和宋代的文化是非常向往和尊崇的,如今他们保留了一些传统建筑,甚至是生活方式,经常让人瞬间产生不知道此处何处、今夕何夕的感觉。
日本人是非常精致和局部的,所以他们往往不好大喜功。他们内心很执着,精益求精,同时又有些保守。在日本一个手艺父亲做了一辈子,倾向于留给孩子继续做,一个小作坊可能存在一两百年而不扩大规模。
在九州的鹿儿岛有一个黑醋工厂,它位于一片小山坡上。这里酿造黑醋要在坛子里下种,自然酿造三年时间。醋坛子聚在一起形成“坛田”。在蓝天下,远处的樱岛火山冒着烟,坛田显得异常美丽。这里的醋非常畅销,我曾问厂长为什么不扩大规模,他们说下种后每天都要掀开坛子看,就像每天看小孩子的脸一样,这件事需要很用心,掌握技艺的人是不会轻易想要扩大规模的。我想日本人的这些精神特质是很值得我们思考的。
新京报:你怎样看待自己的“旅居”状态?
孙盛林:我的这种“旅居”心理,大概是因为我对日本还没有能够完成让自己满意的较为深入的认识。中国历史悠久而又地广物博,无法通过旅行来穷尽。在一定程度上,日本是可以通过旅行来穷尽的,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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