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现代官商现形记

　　【电视笔记】

　　小说《青瓷》是中国当代新派官场小说的代表作，其中官商勾结、权钱交易完全采用写实和白描的手法。电视剧《青瓷》虽然弱化了权钱交易的内容，但在表现政商之间似友非友、若即若离的关系上，不脸谱化，而是通过大量写实的细节完成，犹如中国当下官商关系的微型浮世绘。

　　《青瓷》用冷峻的写实笔法对官商之间伪善的关系进行辛辣的展现。在故事开头，张仲平就对官商之间的这种关系进行了解读——侄子徐艺提出疑问，既然张仲平与两个关键人物有“朋友关系”，为何不跳开开发商时，张仲平把车停在路边，对侄子进行谆谆教导：“他们不是朋友，他们是当官的！”——相对于其他商战电视剧，《青瓷》更细腻更真实地呈现了某些官员和商人在现实和欲望之间的复杂关系。

　　《青瓷》号称“中国式人情关系的百科全书”，剧中人情左右了利益、合作、矛盾、纠纷、依赖、分歧的起点和终点。《红楼梦》用一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高度概括传统知识分子的为人处世原则，人情是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处世的最重要原则。

　　《青瓷》中张国立和王志文对手的戏份并不多，更大的冲突来自于重人情的传统商人张仲平（王志文饰）和重利益的新派商人徐艺（杜江饰）之间。王志文饰演的张仲平是一个传统商人，他懂人情、通交际、凡事留有余地、进退有度、狡诈但充满人格魅力。他是拍卖行业的老油条，深谙其中沟沟坎坎的潜规则并如鱼得水，对人情世故的拿捏使他能够通透地把握每个合作者的弱点并从中渔利。从法律尺度来看，张仲平毫无疑问是个奸商，是个该被法律惩治的行贿者，但在明规则成摆设、潜规则大行其道的社会中，他不伤害他人，体恤他人的难处，保护他人的尊严，反而高于多数人的道德标准，举动充满中国式的智慧和人情味儿。徐艺为代表的新一代商人，价值原则更为单一，道德让位于利益，为目的不择手段，毫无节制地贪婪。故事的开头，他恃强凌弱、趋炎附势，鄙视和嫌弃对待处于绝境中的开发商左达；一度试图隐藏左达归还回来的50万。在对待感情上，张仲平在情人和妻子之间周旋和游移，都是因为不忍伤害其中任何一个；相比之下，年轻商人徐艺从未婚妻那里得到资金支持，又利用暧昧关系从颜若水的姨妹祁雨那儿试图得到利益，情感也是他获利的工具，对人情是敷衍的利用，道德完全让位于利益。

　　相对于大量电视剧中，对中国式人情进行的批判，《青瓷》中的人情展示出其良善、道德和温情的力量。

　　与《手机》一样，《青瓷》也是中国屏幕上少有的知识分子反省自身与当下社会、传统关系的电视剧，而从最直接的商业原则——收视率来看，这两部电视剧都相对失败。与屏幕上轻佻、张扬、夸张、失实的多数电视剧热播相比，这部充满自省意识和悲悯色彩的电视剧表现平淡，难道真的让人感叹，电视屏幕确实需要“有娱乐少文化”？

　　□梅子笑（北京 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