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永逸(民俗学者)
今天京城的四合院、胡同越来越少。就是什刹海、菊儿胡同等有限的几片保护区,也全无过去的生活情景。金钱、贪欲和标榜阔绰的小汽车填塞着京城的各个角落。京城曾有的胡同里四合院的静谧、闲暇荡然无存。
就是这样酷热的时日,虚开房门的竹帘儿低垂。室内,和着琵琶三弦协奏与八角鼓的击节声,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发髻高挑,落落大方的美女木碗儿唱着岔曲。她唱的或者就是“平则门”,或者不是。她或者就是这家院落里的闺女,儿媳,或者是串门的街坊,甚或是走街串户的鼓姬。穿帘而出的乐声和门外歪歪斜斜树干下孩子们的嬉笑声将酷热挡在了空中。没有出场的老者,或躺在竹椅上小憩,或闭眼听曲与孩子们的嬉闹,或吮吸香茗,摇着蒲扇,不时喝上一声。
怡然自得的诗意栖居应该是昔日四合院生活的本质。老北京人的俗语“天/凉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也是指的这个意思。四合院的妙就妙在这一静一动的完美结合上。行走在其中的人,心与物游,物我两忘。这种灵动与惬意是今天的建筑学家、胡同与四合院文化的保护者所忽略的,是游客与旅客很难品味到的,也是当下的四合院拥有者很难坚守的。
在相当长的时间,四合院内的天井,四合院院墙相连而形成的胡同都是孩子们的领地。孩子们可以尽情玩耍、嬉闹与追逐。这是与今天截然相反的景象。当下,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能在街道上玩耍。今天的北京城是车的,不是人的,更不是小孩子们的。早在三四十年前,原西德就曾经掀起过“把街道还给孩子”的运动。它肯定不是受了旧京四合院生活的启发,而是因为自身的切肤之痛。但今天的北京人显然还没有这种痛感,尽管大家都抱怨,依旧拼命做车奴。
在信中,常老师说他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出生的人,自小在东城、西城居住,读书,执教,后来才到怀柔教书至退休。歌谣是他姥爷教他的。信中,常老师还娓娓写道:“‘界边’二字似应读‘界壁儿’,其‘壁儿’字读‘bier’。”显然,常老师深知四合院三昧,哪怕他从未在四合院生活过。他的那份淡泊、坦然与闲暇是熟悉旧京胡同生活的人才有的,那是当下多数人忘却也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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