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市安监局常务副局长王中堂将北京安监先进经验带进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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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王中堂
年龄:47岁
职业:拉萨市安监局常务副局长
异乡工作时间:2年
■ 人物
西藏,旅行者的天堂,这里拥有最纯净的蓝天白云,拥有最神秘的藏传佛教文化。
对于援藏人士来说,却是另一种境地。
他们要经受最强的紫外线暴晒、最干燥的气候,当然,还有最稀薄的空气。
每次检查海拔5000米的矿山,嘴唇都会变紫,身体承受着缺氧的极限;每天睡前喝三两“红二”,只为5个小时的睡眠更踏实些……
这就是北京市安监局援藏干部王中堂在拉萨的生活。
援藏两年,王中堂瘦了30斤,视力下降了0.3。
但他把“北京安监管理模式”带到了拉萨,让拉萨的安全生产监管更专业、更高效。
6月2日8点,从拉萨市区出发,经过近郊林周县,“丰田霸道”开足马力,开始“爬山”。
其实车轮下本没有路,矿区卡车的过往,硬是碾轧出一条石块和黄土形成的沟壑。
高原突检
车程近3小时,“霸道”使尽全身解数,翻过平房大小的山石,穿越沟渠里飞溅的水花。
剧烈的颠簸,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以便让身体保持平衡,让人头晕目眩。
老王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头随着颠簸摇晃。他始终闭着眼,想尽力入睡,又不停地长出气,调整呼吸。
拉萨市区海拔约3800米,强制入睡,是为了抵抗严重的缺氧。
老王已在缺氧状态下生活了两年,他叫王中堂,47岁,援藏人员,现任拉萨市安监局常务副局长。
径直走进铅锌矿区,老王只在办公区停留几分钟,便要求直接进矿洞,这是他第三次来这个矿区突检。
下矿洞近2公里,老王弯下腰,仔细盯着脚下的电线,观察铺设是否合理;一会儿,他又爬到作业平台,询问工人施工的情况。事无巨细,大到尾矿库的设计地形,小到矿洞内的工人是否戴口罩作业,老王样样不落。
见矿洞里更换了新的防爆照明装置等设备,老王嘴角微微翘起,那是那天,他第一次舒展地笑。
目前,拉萨周边县市已进入开采程序的矿区有17家,正在探矿的矿区达139家。矿业的进入,让原本以农牧业为主的县市政府财政收入大大增加,然而,粗放的管理模式也为当地的安全生产埋下了隐患。
查了1小时,老王从矿区走出来,深吸了几口气。林周山区铅锌矿区5000米的海拔,让他额头上滑落大颗的汗珠浸透衣领。
向矿主提出了整改意见:作业面基本符合要求,但矿洞最里面的10台防爆照明设备必须要更换新的,嘱咐工人们施工一定要戴口罩。
查了3个矿区,两个加油站,当天,老王连轴转了12个半小时。
老王的心愿
王中堂原为北京市安监局调研员,在北京市安监局应急处主要从事应急救援管理工作。2010年7月赴北京对口援建城市拉萨市援藏。
在拉萨安监局,无论是藏族同事,还是汉族同事,都愿意叫他老王。
一是他“面相老”,二是他对安监业务非常懂,像老师一样。三是他待人随和,“副局长”用“老王”代替,他丝毫不在乎。
在藏族同胞看来,老王的经历很传奇。
军人出身,闯荡过中国大江南北,曾长期在河北、东北工作,后调入过多个部门。
这让很少出藏的当地人充满好奇。聚会时,他还会向同事们“普及”一下中国的近现代史。
其实,老王此前一直有个心愿:进藏。
2010年6月,北京市安监局选派援藏干部赴拉萨,要求副处级以上,援藏3年。2006年转业到北京市安监局的老王第一个报了名,甚至没有和家人商量。
“援藏没有啥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要遵从自己的意愿。所以听说动员部署的通知那天,就迫不及待地报了名。”
不商量就要去西藏,一去就是3年,这让妻子邢文果一度很有想法。
邢文果回忆,报完名过两天,老王才告诉她。这个“马后炮”让她当时就怒了,她想大吵一架。
但转念一想,去西藏一直是丈夫的心愿,而且老王这人倔,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怒了变成忍了。
她开始担心丈夫,西藏海拔太高,去一两个月还行,长期工作对身体有很大影响。“他身体倒是没啥毛病,但万一不适应,心肺功能出问题了咋办?”
邢文果只能每天盼着丈夫“别被单位选上”。
结果,老王从10多位报名干部中脱颖而出。
“既然你这么坚定,作为妻子,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思前想后,她决定不给丈夫添乱。
7月上旬,赴藏之前,邢文果把抗高原反应的各种口服液、药物,都塞进丈夫的皮箱。
伴着“红二”入睡
高原反应,是援藏干部们工作、生活的最大难题。
老王的房间里有个医用氧气瓶,每周需要定期充氧。床头还有台氧气机,氧气瓶充氧的时候,能用它来“顶”一阵儿。
书柜旁的药箱中,红景天口服液、高原安胶囊自不必说,速效救心丸、脑心通胶囊等心血管药占了大部分。
初入青藏高原,老王经常四肢无力、头晕,甚至出门随身都带着应急氧气。
拉萨安监局工作人员斯朗永巴记得,一次,老王带着大家到海拔4800米的矿区检查。矿上,他以为老王洗脸了,后来才知道,他额头上一滴滴落下的,是豆大的汗珠。
“他嘴唇发紫,手心都已经变紫了。”斯朗永巴当时真的害怕了。
斯朗永巴说,那次,当过兵的老王硬是撑到检查结束。
目前,老王出门已很少带应急氧气,但睡觉仍是个大难题。
现在的拉萨,每晚9点以后天才慢慢变黑,老王每天凌晨1点上床入睡。在北京,他睡觉“天上打雷都不醒”,但在拉萨,由于高原反应,他经不得一点声音,醒后便再也睡不着。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仰脖,装红星二锅头的酒杯空了。
在拉萨,“红二”是他每天的“安眠药”。每天三两酒下肚,微醺,马上睡觉。“有的援藏干部为了睡好觉,天天吃安眠药,我觉得这一定会有副作用。”
即便这样,老王每天6点就会醒,这意味着他每天只有5个小时的睡眠。
适应着高原,对抗着高原反应,入藏近两年,老王的体重下降了30斤,双眼视力都下降了0.3。
去年,爱人邢文果和女儿来拉萨看老王。眼前的爸爸瘦了两圈,刚读大学的女儿开起了玩笑,临时编了句广告语:要减肥,来西藏!
援藏干部中,有一句话流传甚广:身体上的困扰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寂寞。
离开亲人和朋友,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时,手机有信号都是奢望。
为了打发周末,老王干脆从北京把压箱底儿的文房四宝空运了过来,临摹起《兰亭序》……
老王抽着烟,抬头仰望四面环山的拉萨。
这个城市依山中央的河谷地带而建,东西长约20公里,南北十几公里。面积不及北京五分之一。
吐出的烟雾中,让他一度怀念北京小区里的健身器材、郊游中满是果树的野外、和老战友的把酒开怀。
晚上,电视机成了他的“伙伴”,和“红二”一样催眠,电视机闪着,老王睡着了。
■ 追访
“即使被骂,我们也都服他”
离援藏结束还剩1年,老婆、孩子给老王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家人情绪得照顾”。
拉萨市安监局党委书记白玉峰说,援藏一般春节前后都有两个月的高原假。援藏干部可以在12月20日离开,第二年3月14日前回来。而老王晚一周多才离开,提前一周多就回来。“他是援藏干部里离开最晚、回来最早的一位。”
但老王也有让同事感觉到压力的时候,一位工作人员说,以前老王没来的时候,觉得工作挺轻松,今天的事明天干完,也不会有人追究,老王一来,他感觉明显紧张了很多,今日事今日毕,没完成很可能“被骂”。“即使被骂,我们也都服他。”
老王担负着“双重角色”:管理拉萨安全生产监督方面的大事小情、把北京安监先进的管理模式带给拉萨。
拉萨市安监局的前身,只是市国资委的一个科室。2004年市安监局成立时,只有5名工作人员。没有办公地,只能租用普通民房,这情况一直持续到去年。
2011年下半年,拉萨市安监局搬进市政府大楼,同时人员编制也增至20余人。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和庞大的工作量相比,人力、物力、财力都捉襟见肘。比如拉萨市的林周县安监局,只有安监局长一个“光杆司令”。
近几年,北京市安监局援助拉萨市安监局100余万元资金,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拉萨安监经费紧张的问题。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老王到拉萨安监局后,模仿北京做法,重新规范财务制度和文件管理制度,并与同事一起创立了矿山协管员制度。在所有矿山企业中有一名专职协管员,矿山有任何安全隐患及时向安监局报告。
近两年,拉萨的矿山事故死亡率逐年下降,考核成绩连续在西藏自治区排名第一。
A22-A23版采写/摄影 新京报记者 邢世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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