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里意外的回忆

　　娃娃脸，孩子心，照片里“张牙舞爪”，即便年老添病，李璞珉圆圆的脸上仍定格着笑容。

　　她的离去，让丈夫李彭年觉得“走得太快。”

　　李彭年眼含泪水，疾病打碎记忆，相望而不识，但爱曾将她唤醒，哪怕这清醒稍纵即逝，爱却深埋心底。

　　听到歌声心痒痒

　　她是《小二黑结婚》里的小芹，转身又成了刘胡兰的妹妹，拿起话筒，京剧、民歌唱不够。当年在北京大学读心理学，李璞珉活跃得出了名。

　　住在下铺的老同学李文馥更是她的忠实观众。

　　李文馥记得她总是一副孩子模样，“笑啊，蹦啊，那张小圆脸，你也看不出来她多大。”

　　晚年李璞珉和老伴李彭年参加首师大合唱团，一有空就出去演出。

　　后来生病，老伴带她遛弯，总是绕开合唱团排练的地方。“怕她听到心里痒。”

　　拍照时她喜欢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李璞珉的热情开朗未曾改变，即便后来患上老年痴呆。偶尔清醒时，她舞起手，蹦跳着告诉朋友们，“我得老年痴呆了，对不住了。”

　　这个老师更像妈

　　她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有时学生饿了，她递过钥匙，“去我家，弄点吃的去。”

　　学生去李璞珉家吃饭更是常有的事，就像在自家，一点也不拘束，刘学惠觉得李璞珉更像妈。

　　对陌路相识也是如此，为此她还“捡”小姑娘回家。

　　在丈夫李彭年眼里，李璞珉做好事从来不假思索。李彭年记得那是1995年，两人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女孩东张西望，十分不安。

　　敏感的李璞珉上前询问。

　　原来，小女孩家住昌平农村，头一次出远门的她错过了最后一班回家的车。“你要是觉得我是好人，就跟我回家，明天送你去车站。”

　　开始小姑娘有些迟疑，但李璞珉一脸真诚，让她放下戒心。到了家，李璞珉像招待客人一样，和老伴做了热乎乎的饭菜。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把小姑娘送到长途汽车站。

　　疯狂写日记抗争病魔

　　李璞珉的活跃和热心，让很多人不能接受她患上老年痴呆的现实。

　　重复的话，找不到回家的路。

　　娃娃脸上还挂着笑，但她开始近乎疯狂地写日记。

　　不完整的句子，到只言片语，然后，一排省略号，后来话也说不出，最终李璞珉陷入完全陌生的世界。

　　习惯成双入对参加各种活动的李彭年，在李璞珉患病近12年里，寸步不离。

　　现在，李彭年还觉得璞珉就在隔壁。晚上咳嗽，他怕吵醒璞珉。每次起夜，他习惯去璞珉屋里转转，洁白的月光，让他想起以前一起参加演出，璞珉一身白裙席地，胸前缀着红花，神采奕奕。

　　李彭年不时地翻看璞珉那一本本字句都难以连读的流水账日记，意外地发现一句完整的话，“墙上的瓷砖掉了，彭年修好了，还很漂亮。”

　　寄语

　　璞珉，我的好妻子，孩子的好妈妈，我永远怀念你！

　　——丈夫李彭年

　　老妈，您的开朗、热心、勤奋、执着和善良，这些您留给我们的财富，我们会终生受益，也请您放心，老爸，我们会照顾好的！

　　——儿子李铁牛，女儿李铁耕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范春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