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第一案”银行“单方维权”程序不当

　　■ 经济与法

　　银行借助自身便利，直接划走宋某个人银行账户资金，这本身涉嫌侵犯用户的财产所有权。更关键的是，银行此举让广大用户对账户的安全产生怀疑。

　　利用工商银行提供的黄金买卖交易系统，宋某通过电话委托方式，十天内买卖黄金超过2100千克，总金额达3.2亿元，获利2100多万元，但很快被开户银行以“不当得利”为由将钱划走，宋某将银行告上法庭，却被银行反诉。此案被称为“中国黄金第一案”，日前山东高院做出终审判决，支持银行撤销宋某126笔“纸黄金”交易。

　　本案的核心是宋某利用了银行交易系统的漏洞，违反交易规则，以低于报价的方式进行交易。法律定性方面需要解决两点：银行是交易中介还是交易当事人？是不当得利还是合法交易？

　　工商银行的纸黄金交易实行的是做市商模式，银行本身直接参与了市场交易，并非撮合客户与客户之间交易的中介，因此是合同当事人，纠纷也发生在银行与宋某之间。

　　按照工商银行的交易规则，客户以止损委托方式，设定低于即时黄金报价买入黄金时，银行交易系统应当做出拒绝接受交易的判断，但由于该系统存在漏洞，计算机没有做出正确判定，造成违法交易没有被系统发现，被误认为正常交易。在法律上，这属于计算机表示出来的意思与银行的真实意思不一致，可以认定为“重大误解”，因此而成立的合同属于可撤销的合同，宋某所获收益也属不当得利。

　　其实，本案法律争议并不大，银行完全可以借助合法程序追回损失，但是银行在情急之下借助自身优势直接“单方维权”，法律上存在不少可质疑之处。

　　首先，银行在自身利益受损情况下，能否单方以法律上的“重大误解”为由撤销合同？实际上，网购中也存在类似现象，即网站报错价或者系统故障，然后单方取消订单，因此引发了多起集体维权事件。本案关键在于，即使成立重大误解，银行也不能直接单方撤销合同，根据合同法的规定，银行应该请求法院或者仲裁机构撤销合同。银行直接撤销交易，采取“单方维权”措施在程序上存在重大瑕疵。

　　此外，银行能否直接从宋某账户中划走资金？银行担心若不及时划走资金，即使通过诉讼程序认定宋某承担法律责任，也可能会因资金转移而无法全额追回损失。这种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完全可以借助法律程序，提前进行财产保全，冻结宋某银行账户，然后通过法律途径追回损失。而本案中银行借助自身便利，直接划走宋某个人银行账户资金，这本身涉嫌侵犯用户的财产所有权。更关键的是，银行此举让广大用户对账户的安全产生怀疑。实际上，即使司法机构也不能随意冻结甚至划走用户账户资金，必须具备法定条件、通过法律程序才可进行。

　　□赵占领（北京 律师）

　　相关报道见B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