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哥的词人梦

　　“张钰上电视啦！”这两天，朝阳区将府家园的街坊们一直议论在小区内做家政的张钰，街坊们都为这个熟面孔开心，期盼能早一天听到张钰写的歌。

　　被网友们称作“家政哥”的张钰更是兴奋，这个在北京打拼了22年仍靠擦洗抽油烟机为生的山东男人，自言“混得很狼狈”，但只要写的词被人知道，“一切都值得”。

　　“不疯魔不成活”

　　张钰今年43岁，按理说早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但这个自小热爱文学的“文艺青年”一直没放弃成为一个作词人的梦想。

　　为这个梦，他从1990年就“漂在北京”，但凡能在生存压力面前喘口气，他就跑到西单图书大厦蹭书看报。

　　特别焦虑时，他四处给作品“找婆家”，在音乐协会的门口等，在影剧院门口等，甚至在打听来的“大腕儿”们的小区门口等。

　　他还省吃俭用准备费用，参加各种著名或不著名的音乐活动，为的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伯乐，为作品谱曲。

　　也是为这个梦，前妻离他而去，现任妻子百般埋怨，10岁的儿子长时间疏远他。2007年，山东老家年迈的老母和现任妻子甚至连哄带骗将他拉到精神病院做鉴定。

　　别人说他“不疯魔不成活”，张钰说，没人理解他。

　　“我为作词狂”

　　1990年，张钰从山东日照到北京打工，期间，他做过商场食堂炊事员、工厂车工，学过艺、摆过地摊。

　　在人人上进的北京，张钰唯一没学会的就是赚钱。

　　“嫁了这样的男人我有什么办法啊！”电话另一端，留守在家的妻子陈祥芹抱怨。

　　陈祥芹是张钰的第二任妻子，如今为他承担了家中应尽的一切职责。陈祥芹说，张钰一年只回一次家，最多的一次，他往家里拿过1万块钱，2008年，甚至一毛钱都没往家拿。

　　10岁的儿子小博凯也在电话里说，“想爸爸，想一家人一起。”今年5月底，因为“请农民工吃顿饭”活动，一家人得以在北京短聚了4天。

　　“我对不起他们，”语速飞快的张钰在提到家人时才会放慢语速，包括前妻在内，张钰说，“这么些年，我亏欠身边人太多”。

　　但张钰停不下来，每当夜深人静，他脑海中总会蹦出一串串“金句”，在车票上，在烟盒上，在随手抄起的碎纸片上，都是他的字迹。

　　“我希望我的歌能慰藉与我有相同经历的人。”

　　谁说农民不小资

　　东坝乡城乡接合部一出租屋内，张钰的生活混乱不堪。一面墙堆了两尺高的各种书籍、杂志及碎纸片。

　　没洗的锅碗堆在墙角，张钰说每天出门干活走得急，根本来不及收拾。

　　但“小资”的情调还是突兀地出现在他10平米的出租屋内。墙上是这些年做保洁搜罗来的风景画，年代久远，画框断角破损。

　　情调和卑微是张钰反复提及的两个词语，张钰说自己出身卑微收入卑微地位卑微，但写作于他而言是一件有情调的事。

　　殷德江是张钰的多年好友，一次擦抽油烟机的机会，两人结为良朋。殷德江是武警北京总队的退休干部，也是诗歌爱好者，在他眼里“张钰有股子韧劲，他改变命运的期望，非常强烈”。

　　在殷德江的帮助下，张钰陆续在一些诗歌期刊上发表了诗歌作品，两人曾试图联系音乐人谱曲，但最终被对方的要价吓退。

　　“社会应该为这样的人提供发声的平台。”殷德江说，他看过张钰的每一首歌词，“有底层生活的辛酸、无奈、挣扎和不屈，不应该被忽略”。

　　谁来开发金山银山

　　“你相信吗，让我用一个字总结我过去十年的北漂生活，我会说是‘饿’。”张钰说，为了在生活的压力和梦想的尊严之间找到平衡，最终他选择了以擦抽油烟机为主的家政保洁工作。

　　张钰觉得，这个工种时间充裕，“能多留点时间创作”。

　　但因为做活细致认真，张钰的时间越来越不充裕，经常去的几个小区都熟悉他，约活的电话此起彼伏。

　　“但一干起活来吃饭就没点了。”张钰说，经常为了赶场，半夜才能吃上一天的第一顿饭。

　　但保洁工作收入微薄，为省钱，除了有客人，张钰舍不得在10平米的出租屋内开电扇，用锅碗瓢盆盛满凉水给室内降温。

　　冬天，地面返潮结冰，张钰要在地面垫上木头才能落脚。

　　这两天，陆续有媒体和网友关注，张钰觉得，苦难对创作者来说是一笔财富，他唯一苦恼的是，“谁来开发我的金山银山？”。　新京报记者 卢美慧

　　那年你背起行囊 来到北京

　　从此年复一年的汗水 流呀流不停

　　流走了懵懂和青涩 冲刷出来的是勇气是激情

　　你白天汇流在川流不息的人海里 夜晚却独自数星星

　　啊 漂泊的人 一颗漂泊的心

　　有爱也有情 情比那海还深 堪（敢）比日光和月影

　　——摘自 张钰《漂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