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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肯斯坦的善与恶

2012年07月06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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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剧场】

  “怪物”被科学家弗兰肯斯坦以死尸、腐肉重新缝合,并加电击复生。然而这丑陋的怪物被他的创造者所抛弃,尝遍苦难与羞辱的“怪物”,从此学会了“恨”与“复仇”。

  《弗兰肯斯坦的灵与肉》开场,“怪物”破茧而出,起初瘫软且只能爬行,继而手脚支地,开始不断尝试站立、跌倒、站立、跌倒、站立、跌倒……直至最终可以踉跄而行。

  这部2小时10分钟的戏剧电影,光开场这段戏,便用足十多分钟。从头至脚赤裸着、针缝墨染的“怪物”。如果不经人提醒,即便是他的忠实粉丝,也不会意识到其扮演者是人称“卷福”的英国男星本尼迪克特(BBC《福尔摩斯》主演)。但这十分钟的摸爬滚打,已足以证明伦敦国家剧院(National Theatre)的实力,即使是“明星戏”,也绝不会在人选上稍有含糊。没有真功夫,是上不了这世界级剧院的舞台的,更遑论在NT Live这种戏剧版现场电影镜头的放大与扫描之下。

  作为文学史上第一部“科幻小说”,1818年《弗兰肯斯坦的灵与肉》(又名《科学怪人》)的出版,带着永久的神秘气质。它的“母亲”是位年仅18岁的少女玛丽·雪莱,她在和著名诗人雪莱私奔的过程中创作了这部作品。创作期间,除了少数几个月的时间,她一直在不断地怀孕、生产、再怀孕……孕育新生命的她对生命为何出现、生命的过程将如何发展、生命的终点将是何方,充满了疑问与思索。

  而玛丽自己的母亲,则在生下她后死于难产。她从未见过自己这位被誉为西方世界第一位女权主义者的妈妈,如同《弗兰肯斯坦的灵与肉》中一“出生”即被抛弃的“孤儿”。玛丽与诗人雪莱在雪莱的第一任妻子自杀后结束了私奔生活,他们的三个孩子也连续夭折。万般苦难,生命的无常与脆弱,个体深渊与世界万象之间的复杂联接和纠结,在玛丽的小说中一一呈现,也成为后来西方电影中一再被重新解读的母题。

  这次由丹尼·博伊尔导演的剧场版《弗兰肯斯坦的灵与肉》,着力于触发关于“人之初,善与恶”的深入讨论。“怪物”被科学家弗兰肯斯坦以死尸、腐肉重新缝合,并加电击复生。然而这丑陋的怪物被他的创造者所抛弃,尝遍苦难与羞辱的“怪物”,从此学会了“恨”与“复仇”。他不惜烧杀了教会他语言与思考的善良盲老头全家,更先奸后杀了弗兰肯斯坦温柔美丽的新娘伊莎贝拉,只为弥补自己未能获得如意伴侣的痛苦。一个曾经看到阳光、听到鸟叫,便会欢快喊叫的新生命,终于在世间“以貌取人”和“被抛弃”的种种伤害之后,内心只剩下丛丛硬刺,再也无法去爱。

  是“人之初,性本善”,社会、文明却教人“恶”;还是“人之初,性本恶”,社会和文明使人“善”?《弗兰肯斯坦的灵与肉》提出的疑问沉重而伤感。如果“人人互害”社会一旦形成,这种可能的螺旋式“多米诺骨牌”效应,令人着实不敢想象“恶”的传染将产生多么大的危害。

  对经典的重新解读,是西方舞台常见的形态。每一次解读,都因时代的变化、艺术家新的二度创作而赋予原作新的意义。在奔跑速度越来越快的时代,需要一些看似“旧事重提”的作品,在更新了的声光电、表演、服装和宣传口号之下,朴素而诚恳地发问:“嗨,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水晶(北京 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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