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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寻常,暗渡奇幻

2012年07月07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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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的终结》

(阿根廷)胡里奥·科塔萨尔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2年5月版

  胡里奥·科塔萨尔 (1914-1984),阿根廷作家,拉美“文学爆炸”主将之一,短篇小说大师。1963年以长篇小说《跳房子》位列阿根廷文学经典,后人将其归为拉丁美洲文学爆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同时著有多部短篇小说集、散文和诗歌等。

  □书评人 遆存磊

  谈起胡里奥·科塔萨尔,很自然地想到博尔赫斯。不仅因为他们同为阿根廷作家,并有颇为频繁的交往,而且因为博尔赫斯对科塔萨尔创作的影响颇深。

  博尔赫斯大科塔萨尔十五岁,他们都是短篇小说大师,科塔萨尔的确从前辈那里学到许多,如对时间异乎寻常的关注,对书籍与想象间微妙关系的把握,玄妙迷人的书写风格等。但他们之间的区别也是显豁的:博尔赫斯的文学世界是自足的,他的小说几乎是纯书斋式的,是书籍而不是生活成了博尔赫斯的写作素材,从故纸堆里的挖掘到纸上文本的玄想,从“小径分岔的花园”到复杂的叙事迷宫,他构建了自己完美的文学天地。而科塔萨尔固然也时常沉湎于文学的幻想之中,但其取材多为日常生活,二者构成了奇妙的张力;现实的尘俗琐屑与幻想的超脱飞升在科塔萨尔的小说中奇异地融于一炉,似乎在探究着这个世界的另一种真实。其短篇小说集《游戏的终结》是一个明证。

  科塔萨尔的故事立足于日常生活,却无意使用传统小说的常规叙事,时常将事件的常态发展抽离。如《怪不得别人》,不过是人人都会遇到的穿一件套头衫的事情,竟然会怪诞到人为物所御,终至闹出人命的地步。

  科塔萨尔对人物的固有身份极有不确定感,这一点与博尔赫斯十分相似。对人的身份的质疑应该是现代主义之后文学的一大特征,当何为我、我究竟是谁成为一个根本问题后,生活和虚幻的界限迅即模糊了起来。科塔萨尔对此的理解十分透彻,加上文学技法之高明使其抓住其中的要义,作品摇曳多姿也就顺理成章了。如《美西螈》,“我”时常来水族馆,痴迷地看美西螈,直到有一天,自己莫名地变身为一只美西螈,身处水族槽内,瞪目向外,有口难言;《夜,仰面朝天》,主人公竟同时存在于两个不同的时空:现代的医院病房和古代的阿兹特克部落,现实与梦境全然混淆,宛如魂兮归来。身份的捉摸不定导致秩序的失衡,原本平淡的日常生活向梦魇跌入,匪夷所思之中潜伏着心理探索的深度。

  对于儿童故事的书写也是科塔萨尔的重心所在,在这里,他的笔触探入儿童心理的隐微处,在柔腻中亦透露出夹杂幻灭感的凉意。《毒药》中,孩子的天真烂漫来自天性,而对异性的情愫暗生也是自然,不过三角关系的交织,激发出孩童的另类残忍,爱之不得,使其萌生并实施毒杀花园里全部蚂蚁的计划,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游戏的终结》,这游戏是指三个孩子在铁路旁扮演雕像,呼啸而过的火车上的乘客给予趣味性的关注,由此产生一个残疾女孩和工业学院学生的微妙故事;距离使身体的障碍遮蔽起来,但一旦要消除距离必然产生幻灭,仿佛无事的悲剧又何尝不是悲剧呢?

  科塔萨尔注视着日常生活,却未必要亦步亦趋地忠实于它;他时常从简单寻常开始,但终归要步入超出预料的歧路。科塔萨尔信赖自己的直觉与幻想,他有把握构筑自己的叙事迷宫。他对卡夫卡、博尔赫斯有所借鉴,但更倾向于发挥自己的气质,创造秘密的乐园。科塔萨尔致力于寻找另一种可能,于现实和幻想的罅隙间开启自己的天空。他正是用幻想照进现实的、优雅玄奥的创作为自己和后来者构建了心灵的栖息地,表达了对这个世界的另一种真实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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