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贵选举谁来埋单？

　　美国总统选举是一场烧钱战，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但伴随新型吸金机器“超级PAC”的出现，今年的美国大选将注定成为美国历史上最昂贵的选战。

　　“超级PAC”可以不受限制地接受捐款，用于支持某位总统竞选人，这打破了美国长达几十年的大选筹款规定。身背万千指责嘲讽，“超级PAC”却一往无前，吸引众多亿万富翁纷纷解囊。

　　虽然“超级PAC”只是外部筹款，但它带来的“乱象”却对奥巴马阵营提出了空前的挑战。奥巴马阵营向来讨厌“超级PAC”，却不得不奉陪，奥巴马阵营能否在“金钱游戏”中胜出？

　　现任总统筹款首次落后

　　虽然投入电视广告、民调和咨询的费用正在上升，但是最基本的工作还需要志愿者——包括给选民打电话、敲门游说和登记选民等。比如，罗姆尼团队策划过在俄亥俄州让志愿者们一天内敲开3万户人家的门，宣讲共和党政策，寻求捐款。

　　经济危机、失业率、联邦预算案亏空……这些足够让选民失望，但是奥巴马和罗姆尼阵营的志愿者们却像战士一样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和热情。

　　候选人的竞选团队是他们募集资金的基础。由于美国法律规定公民个人对候选人团队的捐款最多是2500美元，所以在候选人团队的筹款中，寻找“大金主”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

　　大学教授盖尔·汉考克力挺奥巴马，他在奥巴马竞选团队中心做志愿者的时间，都超过了在大学里工作的时间。“很多事不受他（奥巴马）控制，但是我觉得他干得不错。”汉考克说。但是，从伊拉克回来的老兵卡伦·楚尔打算去佛吉尼亚州为罗姆尼做志愿者。

　　无论是奥巴马还是罗姆尼阵营，都非常需要志愿者。虽然投入电视广告、民调和咨询的费用正在上升，但是最基本的工作还需要志愿者——包括给选民打电话、敲门游说和登记选民等。比如，罗姆尼团队策划过在俄亥俄州让志愿者们一天内敲开3万户人家的门，宣讲共和党政策，寻求捐款。

　　除了志愿者的卖力苦干，总统候选人及其团队的高级筹款官员也为了钱财四处奔波。近日，奥巴马在“空军一号”上给他的一些最大竞选资金“金主”打电话的内容遭曝光。对此，奥巴马竞选班子的发言人拉伯特称：“对总统参选人来说，这种打电话催促金主捐款的方式很常见。”

　　另外，筹款晚宴也是很好的“圈钱”方式。比如，奥巴马的竞选经理吉姆·梅西纳与斯嘉丽·约翰逊、萨拉·杰西卡·帕克等好莱坞明星主办过多场筹款晚宴，其中一些晚宴有奥巴马全家到场，这些活动的入场费都以数万美元计。

　　在2008年大选中，网络为奥巴马筹款贡献巨大。如今奥巴马的竞选经理吉姆·梅西纳仍然特别看重网络的力量。她认为，为了方便与网络上的潜在支持者接触，梅西纳带领团队耗时9个月，建立一个专用竞选网络平台，起名叫“仪表盘”。这个平台允许竞选团队成员和调查员不受地点和时间限制，使用手机或电脑应用程序登录，实时更新或查看选民的信息数据。有了这个平台，到居民区实地拉票和筹款的游说者们犹如有了“指南针”，一下子就能知道哪家人对支持奥巴马不感兴趣，哪扇门后住着潜在的游说目标。

　　尽管奥巴马的竞选团队很努力，但他们在筹集资金方面，还是远逊于竞争对手罗姆尼。

　　罗姆尼竞选团队9日宣布，6月份他们筹集到1.06亿美元，而奥巴马团队和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才筹集到7100万美元。奥巴马和罗姆尼筹款数额的口子越拉越大了，5月份罗姆尼多出1700万美元，6月份这个差额就变成了3500万美元。一封由奥巴马签名的“致选民信”写道：“我们的筹款被超过了，如果这继续下去，这对现任总统将是第一次。”

　　4小时筹到百万美元

　　伯顿说，“奥巴马团队要宣扬总统的故事，而我们则着重罗姆尼，毁掉他。”

　　罗姆尼阵营筹款的“杀招”，正是今年大选出现的王牌吸金机器——“超级PAC”。

　　保罗·贝加拉曾担任过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政治策略师，如今他的身份是“首要美国行动”组织（现在最为活跃的支持奥巴马选举的“超级PAC”之一）的主将。“首要美国行动”组织由白宫前发言人比尔·伯顿和白宫前办公室主任伊曼纽尔的第一助手西恩·斯威尼创立。

　　“超级PAC”，简单地说就是能够向个人、企业或者其他利益集团无限制募集资金的组织，用作支持选举等政治行动。“超级PAC”能接受没有上限的政治捐款，这在美国大选历史上从未有过。

　　4月的一天，贝加拉和伯顿来到了劳德戴尔堡，两人穿着牛仔裤，带着iPad，登上游艇，与富翁马斯腾夫妇聊了4个小时。马斯腾夫妇对因恶意攻击性广告闻名的“超级PAC”并不感兴趣，对奥巴马也不太满意，觉得他对共和党人太客气了。

　　马斯腾夫妇仿佛意识到罗姆尼走入白宫将更加不利的事实，但是他们对于捐款的用途仍然心存疑虑。

　　伯顿拿出iPad，为马斯腾夫妇展示了一个PPT，上面的统计数据显示公众对于罗姆尼运作的投资公司“贝恩资本”时“恶劣的行径”并不清楚。

　　伯顿接着又给马斯腾夫妇展示了一个视频——这是“首要美国行动”制作的广告，用来攻击罗姆尼，画面中是一些被“贝恩资本”解雇的悲伤男女。

　　马斯腾思考了一下，问伯顿，想要多少捐款。

　　“100万美元。”伯顿说，“而且我们希望尽快。”这是因为现在购买广告的费用便宜。

　　“奥巴马团队要宣扬总统的故事，而我们则着重罗姆尼，毁掉他。”伯顿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需要像马斯腾这样富有的民主党人，克服对“超级PAC”的抵触情绪，抛掉对奥巴马的不满心理，然后写一张大额支票。

　　转天，马斯腾打电话给贝加拉，说自己打算为“首要美国行动”捐款100万美元。一个月后，“首要美国行动”将拿着马斯腾和其他人的捐款，凑够1000万美元，购买电视广告，将“悲伤工人的故事”在电视频道上连续播放，每周都有一个被罗姆尼“贝恩资本”公司解雇的工人在电视上现身说法。

　　富豪一次捐出千万

　　目前共和党在吸引“超级PAC”方面远远领先。最大“超级PAC”“十字路口GPS”的目标是筹集3亿美元，这一金额3倍于小布什在2000年竞选中的全部花费。

　　然而，在政见上支持严格监管竞选财政的民主党人不喜欢“超级PAC”。民主党历来的大“金主”乔治·索罗斯并没有给“超级PAC”捐多少钱，他的儿子乔纳森·索罗斯甚至在准备建立一个反对“超级PAC”的组织。

　　实际上，就在伯顿艰难地得到马斯腾100万美元捐款后，美国媒体爆料称，美国赌场大亨谢尔登·阿德尔森刚刚向支持罗姆尼的“超级PAC”组织“重塑未来”捐款1000万美元。不仅如此，阿德尔森也打算向另外两家支持共和党的“超级PAC”——“十字路口GPS”和“繁荣美国人”——捐款1000万美元。阿德尔森还宣布，他此次大选的捐款规模是1亿美元。

　　目前共和党在吸引“超级PAC”方面远远领先。最大“超级PAC”“十字路口GPS”的目标是筹集3亿美元，这一金额3倍于小布什在2000年竞选中的全部花费。即使考虑到通货膨胀因素，这笔钱也十分巨大。

　　令人担忧的是，虽然法律仍然规定，这些“超级PAC”不能直接与候选人或者党派接触，也不能直接对选举团队捐款，但是很多“超级PAC”的成员与总统候选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被称为“布什的大脑”的布什总统竞选委员会首席战略策划师卡尔·罗夫组建了“十字路口GPS”，是支持罗姆尼的最活跃的“超级PAC”，而支持奥巴马的“首要美国行动”则是由白宫前官员组建。

　　虽然如此，面对“超级PAC”的挑战，奥巴马团队仍然很迷惑。一方面“超级PAC”令共和党吃尽了甜头，另一方面很多民主党人不喜欢“超级PAC”。奥巴马团队最大的“超级PAC”“首要美国行动”比其共和党的“超级PAC”来，实力差得远。

　　不仅如此，虽然“超级PAC”接受的捐款必须透明，但是如果是来自一个非盈利组织的捐款，则只需要通报这个组织的名字，而谁捐钱给这些组织呢？这些疑问都为此次美国大选再添“乱象”。

　　■ 访谈

　　美国大选“钱多声音大”

　　“超级PAC”改变大选筹款和支出机制

　　美国总统选举是一场烧钱战，今年的选战更是由于“超级PAC”的加入，变得更为“奢华”。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徐彤武对本报记者概括介绍了美国大选筹款和支出的基本机制，初步分析了“超级PAC”对今年美国大选的影响。

　　“超级PAC”并不透明

　　新京报：美国总统选举的资金由哪几部分组成？能保证基本的公平性吗？

　　徐彤武：选举资金主要分两大部分：总统候选人竞选团队资金、被称为“外围团体”的各种利益集团和民间组织的助选资金。总的来说，选举经费的开销是以候选人竞选团队的资金为主，外围团体的资金为辅。外围团体的资金主要用途是开展各种助选宣传。

　　依照美国关于联邦选举的法律，总统候选人竞选团队的筹款因为对个人捐款有限制，故基本上可以保证公平性。竞选团队筹款的方式有发邮件、打电话、组织各种筹款活动等，还利用其官方网站进行在线捐款。

　　往年大选中，外围团体的助选资金影响力不明显，今年大选外围团体的资金量很突出，这在美国总统选举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产生这种局面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超级PAC”的存在。

　　新京报：美国政府如何监管“超级PAC”？

　　徐彤武：“超级PAC”必须接受联邦选举委员会的监管，它们需要依法上报收支，选民可以在网上查询到相关信息。比如，“超级PAC”如果花费10000美元以上让某家公司制作广告，在披露信息时就要写明公司的名称、注册地址、付款金额、广告内容、播放时间等。临近大选时，这个金额标准就降到了1000美元。

　　虽然“超级PAC”要披露它们的捐款者，但很多捐款者是所谓的“社会福利组织”。是谁捐款给这些福利组织呢？法律并没有要求这些福利组织必须披露相关信息，这就决定了它们给“超级PAC”的捐款来源并不完全透明。

　　“超级PAC”不平等

　　新京报：为何民主党人对“超级PAC”有抵触情绪？

　　徐彤武：从基本立场上来说，民主党人倾向实施比较严格的选举财务监控，而共和党人多认为花钱买影响属于应该受到宪法保护的公民言论自由，政府无权限制。许多民主党人讨厌“超级PAC”，认为这就是富人的游戏，有悖于美国的平等价值观。

　　新京报：“超级PAC”会对今年的美国大选产生什么影响？

　　徐彤武：“超级PAC”实际上制造了不平等，它们在很大程度上是以言论自由为名维护了大财团大富豪的利益，使“钱多声音大”成为事实。

　　B04-B05版/新京报记者 储信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