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大学
岗前培训是一件欢乐的事。其中最欢乐的莫过于“试讲”。各专业的博士们被望文生义地分成文科组、理科组和工科组,各自准备一节课来讲给督导听。
□黄晓丹(大学教师)
没经历过的人也可以想见这种热闹:前一个胖子刚讲完民主宪政、后一个瘦子就开始讲解构主义、下一个是平均律钢琴曲、接下来又是猪饲料发酵。每个人都恨不得把十万字的博士论文复述一遍,但这里比不得论文答辩现场,没有那么多专家准备好问题适时发问,给讲演者一一反驳的机会。因此每个讲演者都像独角戏演员一样分饰数角,又是提问,又是回答,看得督导们眼花缭乱。
督导们都是退休的老领导,限于学科背景,未必能弄懂这些博士们的逻辑。况且“博士论文”这种东西很是诡异,开题时没弄清的问题往往到答辩甚至出版时依然弄不清。博士们越写越复杂,越写越心虚,最后只能硬下头皮把一个兔子大的问题当做狗熊来战斗。
与专家往往纠结于问题,最终被成功绕晕不同,督导总是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不管你陈述的是猪饲料还是舒伯特,他们都能沉着冷静地指出问题所在。比如说:“语速太快”、“板书太少”、“表情太复杂”。精通于简单问题复杂化的博士先生和博士小姐们从来没想过可以从这些角度看待自己,往往在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来,到处找人问“我刚才的表情很恐怖吗”?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了一个平易近人的题目,讲到一半又开始讨论起七绝的平仄。当我把“清明时节雨纷纷”写上黑板,督导们原先低头的抬起了头,没有表情的浮出了笑容。他们在老花镜后目光闪闪地看着我,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一个广为流播的传说——古代文学课真的很容易被老爷爷老奶奶们听课。
老爷爷老奶奶们听了半天,迷惑不解的表情越来越浓。我心慌意乱,一下就讲错了,正忙不迭地更正时,却发现他们瞬间都换了冷静镇定的表情。一个督导提醒我:“站稳讲台的第一条是错了也不能认错”。另一个督导接过话头:“你可以说我就是试试你们能不能看出错误来”。
一屋子小博士们低着头笑得口歪眼斜。原来他们在论文里玩的花招,爷爷奶奶们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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