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三坡苟各庄北岸与外界唯一通道被冲垮;受灾后新京报记者率先进入该地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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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各庄北岸1000余人受困,食物只能维持几天。村委会召集12名男性村民游到对岸,在河中间拉起一条钢丝绳,用充气筏运送救援物资。
苟各庄,位于野三坡百里峡旅游风景区的中心地带,被东西流向的拒马河一分为二,中间由一座漫水桥相连,是北岸1000余人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
22日凌晨,拒马河洪水将这座漫水桥撕成碎片。救灾物资阻隔在南岸,北岸的村民,几陷绝境。
洪水夜袭
桥是22日凌晨断的。
张润国和丁永海是三坡镇苟各庄村委会组织的志愿者,任务是汇报洪水何时到来。
21日,雨势渐大,村主任张树国向两人下达死命令,“洪水什么时候来,你们什么时候撤。”22日00:15,张润国听到,西边,巨大的轰鸣声传来,那是拒马河的上游。
此时,张润国和丁永海正在南岸,两人判断,洪水已经来了。紧接着,一米多高的巨浪,向漫水桥咆哮而来。
由于通信信号中断,为了将此消息传递给村民和村委,两人飞快地沿漫水桥向北岸跑去。洪水流速极快,箭一样地从漫水桥下穿过,“当时水离桥面,还有六十厘米距离。”张润国说。漫水桥长约50米,年轻人丁永海跑在前面,张润国穿着拖鞋,在丁身后七八米远。
丁永海跳上北岸的时候,张润国还没跑到桥中间,河水已经漫到了他的小腿。“北岸的水肯定比南岸深。”颇有经验的张润国,决定返回南岸。在跳上南岸的三秒后,洪水倾泻而来,漫水桥上湍急的流水,瞬时齐腰深,这让张润国吓出一身冷汗。张润国看了下表,00:20。
到了白天,村民们惊恐地发现,村庄的漫水桥,碎片一样,七零八落地躺在拒马河中。桥断了,出不去了。
要断粮了
昨日,早晨7点多,一场中雨降落在三坡镇苟各庄泥泞的街道上,让这个原本满目疮痍的小镇,又添新愁。快要断粮了。
22日凌晨,洪水冲毁了拒马河上的漫水桥,苟各庄北岸1000多名村民自此与外界隔绝。
好在各家各户开旅店餐馆,存储了一些食物,22日中午,这些食物还保证了1000多名受困游客的饮食。
村庄北侧的高山上,是百里峡火车站,救援专列穿山而过,在22日下午,列车把受困游客带走,只剩下苟各庄寂静的街道,湿淋淋的房屋,和为数不多的食物。
65岁的赵国存,和大部分村民一样,只有维持几天的干粮和米。22日凌晨,发洪水的时候,全村人都在撤退,他死活不走。
就在前一天,他的老伴儿刚刚下葬。全村人都开始向高处跑,只有这个倔强的老头不走,“家在这儿,老伴儿在这儿,往哪跑。”
凌晨2点,他的儿子飞快地从山上跑下来,趟过一米深的水,拉着老头就跑。尽管苟各庄北岸地势比南岸高,但洪水来时,已经齐腰深。而河堤附近的楼房,洪水逼向二楼。
过河!过河!
村民们记得,1996年,当时的一场洪水,冲毁了桥的一部分。村民们用钢筋混凝土,把桥加固,一直使用至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通道,救援物资无法运到苟各庄北岸。
24日,苟各庄村委会召集村中水性好的男子,决定游到对岸,在河中间拉起一条钢丝绳,用充气筏运送救援物资。
在村西侧,有一处宽阔的水域,一百多米宽,水流湍急,但水较深,村民们判断,此处适合充气筏穿行。村委组织了12名识水性的村民,分两个梯队。
刘俊海(化名)和另外五名村民,是第一梯队。钢丝绳网线般粗细,200米长,六个人一前一后,分别把钢丝绳系在胳膊上,岸上上百名村民,拉着绳子的另一端。因为水性好,刘俊海游在最前面。前日下午3点,迈进拒马河的刘俊海,突然感觉河水刺骨冰凉,游到河心的时候,刘俊海体力不支,在水中挣扎。岸上的村民使劲地拽钢丝绳,将六人拉回岸边。
第二梯队,张建山等六人把绳子绑在胳膊上,再次向河对岸游去。一个小时后,他们成功地把钢丝绳两端,固定在树和电线杆上。通往苟各庄的“道路”打通了。
众人划着充气筏,将第一批救灾物资,运到村内。
分发物资
昨日中午10点多,雨终于停歇。绑着钢丝绳的那片水域,宽阔而平静,浑浊的拒马河水,静默地流淌。
在河岸边,放置着两个充气筏。记者划着充气筏,沿钢丝绳“运输线”,成功抵达拒马河北岸,进入苟各庄村。一名村民说,这是受灾以来,第一次有外人进入村庄。
北岸的苟各庄,房屋沿河道东西分布,大大小小外地牌照的汽车,停满了街道。街道内,四处堆积着半米厚的淤泥,开始散发臭味。
早在9点多,村委下发通知,“挨家挨户互相转告,到村委领救灾物资。”听到分发物资后,赵国存赶紧跑了来,领到了一袋奶,三根火腿肠,四瓶水,九袋方便面,十个小面包。
张建山正在分发物资,他把四瓶水递到一名村民手中,手掌上,露出被钢丝勒出的红色印记。 新京报记者 王瑞锋
灾区手记
灾难面前 不发国难财
时间:7月25日 地点:野三坡
22日晚,记者进入受灾严重的野三坡。彼时,上万名游客基本疏散殆尽,但物资较缺,诸多商家闭户。
记者好奇在灾难面前,是否会有趁火打劫、趁机涨价的商家。这一想法很快被一个年轻人打碎。
三坡镇下庄村,一个光着脊背卖早点的年轻人,平时叫卖粥、大饼和馄饨,因为物资匮乏,只有米粥,原价售卖,一大碗一块钱。
我问,东西这么缺,又不愁卖,怎么不考虑涨点?这个耿直的小伙子,操着天津话说,“我可能不是个好人,做买卖也会坑人,但现在是遭灾时候,涨价那是发国难财!”
单凭此,我相信,复建后的野三坡,依然客流如织。
新京报记者 王瑞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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