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3米交火被毙 并非自杀

　　综合新华社电 5分钟内，两名警察与周克华从追踪到交火，并将周克华击毙。昨天下午，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黄伟在新闻发布会现场称，周克华是被民警击毙，并非网上传的自杀。

　　被跟踪周克华进小巷

　　14日早6点，天还未亮。重庆沙坪坝区微电园治安派出所48岁的民警王晓渝、42岁的民警周缙荷枪实弹，上岗执勤，围捕公安部A级通缉犯周克华。为便于执行任务，两名民警都穿着T恤、短裤。

　　不久，周缙接到派出所负责人打来的紧急电话：周克华可能在附近，要高度戒备。凌晨6时45分左右，周缙发现30米外一个戴着眼镜、背着背包的男子独自行走。周缙和王晓渝迅速跟了上去。可疑男子不露声色，继续前行。“他不时回头看看，我感到他已有点警觉了。”周缙说，这名男子穿过马路，进入童家桥附近双菱皮鞋厂一个小巷子里，突然拔腿就跑。看两名民警紧紧追来，突然转身折回，借助墙角作掩护，掏枪迎面射击。

　　第一枪没有打中。周缙借助电线杆作掩护还击，王晓渝身边找不到任何掩体，但仍然猛扑而上，与战友形成一个夹角紧逼住该男子。此时民警已基本判定这名男子就是周克华。双方在相距仅有3米的情况下激烈交火。

　　现场搜出子弹和现金

　　“我没有掩体，但一看方位和角度，我有十足的信心：他可以探头打死我，但我的战友一定能同时干掉他！”王晓渝说。周克华三枪均未命中，有一枪击中王晓渝身侧地面，飞溅的弹壳和碎石造成他腿部受伤。两名民警共开4枪，周克华当场毙命。此时是6时50分。

　　王晓渝、周缙从他的背包里又搜出了一把自制手枪、弹夹3个、30多发子弹和1万多元现金。经指纹对比和DNA鉴定，这名男子确系周克华，这个公安部A级通缉犯终于毙命。

　　■ 人物资料

　　周克华

　　1970年2月6日生，重庆市沙坪坝区井口镇二唐村平上组人。

　　1986年3月因调戏妇女被治安拘留14天，1991年9月在沙坪坝盗取猎枪一支，1997年夏天在云南边境购买五四式手枪。2005年10月在云南曲靖宣威火车站被查获非法持有手枪，被昆明法院判刑三年，于2008年4月出狱。

　　2004年以来，周克华先后制造了苏湘渝三地多起枪击案，枪杀10人，抢劫巨额财物和81-1自动步枪一支。

　　■ 现场

　　周克华老家

　　周母不知儿毙命

　　昨天6时50分，公安部A级通缉犯、苏湘渝系列抢劫杀人案疑犯周克华被警方击毙，死于重庆市沙坪坝区童家桥莴笋沟。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克华的老家——沙坪坝井口镇二唐村平上组。尽管全村人几乎都在议论此事，而周克华的母亲陈世珍却并不知情。

　　一位负责监视陈世珍的女民警说，由于担心老人承受不住打击，他们并没将周克华被击毙之事告诉老人。

　　此前，陈世珍曾和邻居闲聊，说后悔没有教好儿子，并流下泪水。她说她不理解儿子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还曾感慨：“我很苦啊，这种苦，不能给外人说，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这与其之前接受媒体采访时平静的态度迥异。就在此前，陈世珍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儿子犯了罪，就该接受惩罚。

　　■ 目击

　　菜农：我在周克华和警察中间

　　家住重庆市沙坪坝区童家桥莴笋沟的菜农老何说，8月14日是他这辈子最惊险的一天。

　　昨天6时40分左右，从菜场卖菜回来的老何走到双菱皮鞋厂旁边的小路上，一位身穿蓝色格子衬衫、灰白色西裤、黑皮鞋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男人背着一个黑色挎包，手提白色塑料袋。边走边回头看，神色匆忙。

　　老何不禁也跟着回头看，却发现后面有另外两个男人快步朝这个方向走来。

　　4人前后同行的过程中，老何恍惚间看见前方男子的腰间别着一样物品，“好像是个像枪一样的东西。”老何说。

　　老何称，他当时想起了遍布重庆的通缉令里的人的长相，觉得和此人有些相像，内心感到害怕。

　　此时，4人已走到巷子中间，因为隐约看到这个人好像在伸手拿腰间的物品，慌乱中老何一下子跳到小巷旁的小山坡内，大声叫喊：“周克华来了，快关门。”

　　随后，几声枪响来袭，等老何回头察看时，发现走在前方的男子已经趴在地上了，而后边的两名男子则拿枪对准着此人。

　　■ 对话

　　昨日下午3时，身着便服的王晓渝、周缙放松了紧张情绪，显得十分轻松，这两位爽直的重庆汉子还不忘互开玩笑：“我们俩加起来都90岁了。”他们说，当天早上击毙周克华后，两人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同事，开口就说：“终于不用加班了。”从发现周克华踪迹到其死亡，不过短短5分钟的追击过程。这5分钟内，三人经历了怎样的交战？最后如何命中罪犯？

　　银行门口蹲守遇疑犯

　　新京报：历时4天的追捕后，终于击毙了罪犯，心情怎么样？

　　王晓渝：说实话，现在还挺平静的，好像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周缙：舒畅了，有一种替中国警察、重庆警察出了口气的心情。

　　新京报：怎么发现罪犯周克华的踪迹的呢？

　　周缙：昨天我们也接到下达的最新线索，说今天，他可能会有动作。当时我和王老师守候在三家桥邮政储蓄银行门口，离我们大约200米处，有另一组在蹲点守候。

　　王晓渝：当时这一组的成员打来电话，说刚走过去的一名男子看起来有点像周克华，让我们跟着点，辨认一下。我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是6点45分打的。

　　新京报：当时能确定这人就是周克华吗？

　　周缙：看不到正面，还是不确定他就是周克华。

　　王晓渝：他戴着一副平框眼镜，背着一个普通的黑色包包，穿着一件蓝色横条纹的衬衣，看起来没有通缉令上凶。所以我们当时也不确定他是周克华。

　　追踪疑犯最近仅10米

　　新京报：后来一直追踪了多久？

　　王晓渝：走到童家桥车站的时候，对方回头看。这时我们注意到他和周克华有些像。后来进入一条小巷子后，他加快了步伐，我们也赶紧加速，靠近他。

　　新京报：他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

　　周缙：我离他稍微近些，大约是10米的距离。他肯定看见我了。

　　新京报：大概跟踪多久后对方有所动作？

　　周缙：大概100米左右吧，他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王晓渝：巷子特别窄，有的地方窄到3人无法并排通过。当时其实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怀疑他，但他走了一段路后突然转身，有些自言自语，大意是说走错了之类的。边走边说，一下就掏出了枪。

　　新京报：他从哪里掏出了枪？

　　王晓渝：他的枪就别在腰里，因为是夏天，穿的单薄，他的腰部就鼓鼓的。拔枪的速度很快，一下就朝周缙开了一枪。

　　周缙：我的枪当时握在手里，但担心罪犯没抓到，还误伤了别人，就没有上膛。我上膛的时候，他先打了一枪，没打中我。

　　小巷枪战疑犯当场毙命

　　新京报：当时你躲避了吗？

　　周缙：旁边有一根电线杆子，我迅速闪到后边。

　　王晓渝：我听见枪响后，赶紧也掏枪，朝对方打了一枪。

　　新京报：这时才确定对方是周克华？

　　周缙：是啊，他掏枪主动攻击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真正确定这人就是周克华了。

　　王晓渝：我开枪之后，他发现了我，开始朝我打，当时我就觉得腿上一疼，以为中弹了，但没顾上看。后来才知道是子弹打到地面，反击的石块擦伤了腿，没有大碍。

　　新京报：当时3人是什么情势？

　　周缙：基本是一个三角形，3人对峙，我躲在电线杆后，王晓渝靠着一面墙，只能紧紧贴着，避免受伤。周克华躲的地方也是墙，但这墙有一个很大的拐角，易于躲避。

　　新京报：也就是说你们处在更危险的位置？

　　王晓渝：是的，周克华更隐蔽一些。但周缙原来是重庆市防暴队的，我也是一名从警30多年的老刑警了，有警惕性，而且开枪速度都很快。

　　新京报：最后怎样击毙周克华的？

　　周缙：周克华开枪，没打中王晓渝，我和王晓渝几乎是同时开枪，都射中了周克华。但当时并不清楚射中的具体部位。后来听法医说，周克华是头部和胸部中枪。

　　新京报：他当时就倒下了？

　　王晓渝：头这样歪着，面朝地，一下就倒在那儿，血一下就流了出来，看起来没有什么持续抵抗的能力了。

　　周缙：当时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就互相掩护着靠近他，先把他手里的枪拔走了，然后搭了搭他的脉，已经没有什么耍势了。

　　新京报：他随身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周缙：现场有两把枪，3个弹夹，还有一些子弹。其中一个弹夹经过了改装，原本只能装7-8发子弹，加长了，能装个10多发了。还有一个手机，现金有一两万元吧。

　　王晓渝：还有当时他被击中后，食指还是扣着扳机的，死后也保持着要扣扳机的姿势。

　　新京报：之前有过这种交火经历吗？

　　周缙：之前开过枪，但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射击过。

　　王晓渝：也有，但没那么激烈。

　　新京报：枪战的时候担心害怕吗？

　　周缙：当时没多想，也没时间想啊，就想着要拔枪射击和躲避他的射击。

　　王晓渝：两者相遇勇者胜。你退的话，他打你后背好容易啊，你必须拼了。

　　本版采写（除署名外）/新京报记者 朱柳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