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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走出去,正在改变的现实

2012年08月25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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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中国文学》由北师大文学院和俄克拉何马大学共同推出,旨在向美国读者推介中国文学。
《人民文学》英文版《路灯》的定位是向国外读者推荐“中国新写作”。

  三年前,某报曾经翻译过一篇来自国外的文章《中国文学在国外遭遇尴尬》,该文指出,直到今天,对现代中国文学有着深远影响的鲁迅以及其他中国著名作家的作品,在国外仍鲜为人知。而国外对现代中国文学感兴趣的渠道,只是通过小说被改编为电影,比如张艺谋根据莫言小说《红高粱》拍摄的同名电影。

  现在,这种情况正在逐渐改观。无论是近年来BIBF版权贸易逆差的减小,还是“中华图书特殊贡献奖”的持续评选,以及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战略实施,以及英文版《今日中国文学》杂志和英文版《人民文学》的创刊和发行等等,都传递出一个信息——中国文学正加快海外传播的步伐。而近日结束的“汉学家文学翻译国际研讨会”,显然又将直接推动海外中国文学的海外传播。

  战略 政府、学术界一起着力

  上世纪80年代以后,西欧(特别是法、英、德)和美国、日本等对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的译介幅度不断加大,如《尘埃落定》《芙蓉镇》《活动变人形》《长恨歌》,散文如《随想录》《干校六记》,诗歌如艾青、北岛、舒婷、顾城的诗,等等,都得到了翻译。另外,一批畅销书也被翻译到国外,如《狼图腾》《幻城》《三重门》《文化苦旅》等。

  尽管如此,相对于每一年外国作家在中国出版的作品数量,中国作家的作品被翻译成外文出版的数量实在相距甚远。两年前,在中国作家协会在京举行“汉学家文学翻译国际研讨会”上,美国翻译家白睿文称“2009年,全美国只出版了8本中国小说,仅占美国外国文学出版总数的4%。”英国翻译家蓝诗玲称“在英国剑桥大学城最好的学术书店,中国文学古今所有书籍也不过占据了书架的一层,其长度不足一米。”但是,相较于中国文学丰富多样的发展态势,仍显得远远不够。在俄罗斯、德国、日本等国,中国现当代文学的翻译出版和市场接受程度均不尽如人意。此前,推广力度不足,文化差异,翻译队伍,缺乏海外版权代理人的构成了中国文学“走出去”的三大障碍。

  在汉学家们看来,文化差异是中国文学走出去必须克服的问题之一。正如汉学家们所说,中国文学的翻译作品对母语为英语的大众来说始终不易被接受。西方读者需要太多的背景知识,才能做到像中国读者一样欣赏它们。

  这样的现状,北师大文学院教授张柠认为很正常,“发达国家的读者可能对中国的政治、经济发展更有兴趣,然后才是文化。比如,我们对于越南文学、柬埔寨文学肯定不是很了解。但是,中国文学的地位和影响力正在上升。”

  为此,政府部门和学界也一起着力,频频出招。比如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中华图书特殊贡献奖”已经举办了六届,数十位汉学家和中国文学的翻译者先后获奖。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与美国《当代世界文学》杂志社以俄克拉何马大学孔子学院为平台,合作推动中国文学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他们先后编辑“中国当代文学专刊”,举办“当代世界文学与中国”国际学术研讨会等。2010年1月举行“中国文学海外传播”工程启动仪式暨学术研讨会,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研究中心”也同时成立。

  “中国文学海外传播工程”主要内容包括在美国创办英语杂志《今日中国文学》,在三年内出版由10部作品组成的“今日中国文学”英译丛书,定期或不定期在中、美两国召开“中国文学海外传播”学术研讨会或论坛。北师大文学院教授张柠告诉新京报记者,《今日世界文学》杂志有八十多年的历史,在英语国家的文学界有很大影响。北师大文学院与俄克拉何马大学合作的《今日中国文学》杂志已于2010年创刊,每一期都和《当代世界文学》一起,面向全球发行。目前,《今日中国文学》正在编辑第五期。另外,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研究中心还主编了当代中国的中篇小说、短篇小说、诗歌、戏剧的四个选本,这套书也正在编辑出版之中。另外,北师大学者对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的研究,也有一套丛书,即将在北大出版社出版。

  《人民文学》杂志社主编助理、编辑部主任邱华栋告诉新京报记者,《人民文学》的英文版已经试刊发行了三期,除了通过中国外文局向海外发行,另外还通过孔子学院传播到世界各地的读者那里。“在最近召开的汉学家文学翻译国际研讨会上,很多汉学家对于英文版给予了高度评价,他们认为,我们把中国当代中青年作家团结得不错。”

  战术 翻译和版权代理人正在改观

  显然,中国文学“走出去”,翻译是一个必须克服的问题。据张柠介绍,说《今日中国文学》的编辑部在北师大,俄克拉何马大学还有一个在中国拿到博士学位的美国人,副主编石江山,他专门收集英语世界的反应,以便编辑部调整编辑方案,然后由他组织海外的翻译家翻译。“我们以前找国内英文好的翻译家翻译,但是根本不行。由以英语为母语的翻译家翻译之后,翻译质量明显好了很多。”

  邱华栋也表示,《人民文学》的英文版请的都是以英语为母语,并对中国当代文学感兴趣,三四十岁的翻译家翻译。“我们请外文局的专家审读过,他们对于这些译者的翻译给予了肯定。”

  作家李洱对于自己作品的海外翻译格外重视,他的《花腔》《石榴树上结樱桃》本来已有德文版,国外出版方曾告诉他,如果从德文版翻译成西班牙语版,很短时间即可完成,“但是我拒绝了,这两本书,从中文到德文已经有一些信息损失,如果从德文翻译成西班牙语,又要多经历一次损失。因此,我坚持从中文直接翻译成西班牙语。”他还透露,两书的英文版已经翻译了两年多,到现在还没完成,“但是不能急。”

  即便是以英语为母语的美国翻译家,在翻译中国文学作品时,也还是会遇到一些问题。美国翻译家白睿文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曾提到,在翻译余华作品时,时态问题曾经困扰过自己。他也提到,“像富贵、春生这样的名字在中文中都有特殊含义,在英文里却不能传达。我曾经犹豫过是直接用拼音,还是转换意思来表达,最后还是使用拼音的占了大多数。”

  除了翻译之外,作品经纪人制度尚未在中国完善,也是影响中国文学走向海外的障碍。作品被翻译家看中,然后翻译,并且在海外出版,是中国作家走向海外的模式之一。在海外影响较大的中国作家余华、莫言,以及近年来影响力上升很快的阎连科,现在都有了自己作品海外版权的经纪人。李洱最近也刚与经纪人签约。而他的作品在德国出版的经历极具代表性。

  德文翻译夏黛丽首先看到了李洱的《花腔》。因为没找到出版社,她决定自己买下德文版权并与李洱联系。由于牵涉太多的中国现代历史和传统文史知识,《花腔》的翻译非常艰难。2004年,李洱出版了《石榴树上结樱桃》,夏黛丽决定先翻译这本书。2007年4月,《石榴树上结樱桃》由德国最著名的出版社之一DTV出版社出版。至今,德文版已经卖出了1万多本,李洱透露,《花腔》的德文版也卖出了一万多册。作家阎连科表示,自己大约有六部作品被翻译成英语等多种外语在海外发行,他说,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专门代理海外版权的经纪人。

  选择 翻译家眼中的中国当代文学

  那么,怎样的作品才能被翻译家看中?显然,打动译者是主要前提之一。在本报记者的采访中,美国翻译家白睿文如是讲述了自己翻译余华作品《活着》的经历,1994年在罗格斯大学读书时看到了电影,后来在台湾公馆的金石堂书店,买到了麦田版的余华的原著,在地下室里一口气读完,用他的话说,“主人公‘富贵’的人生道路,让人生叹,经过那么多波折,他,不能说乐观,但是他选择坚持下去。我个人没有什么宗教信仰,所以他对于活着的态度,我能够理解。而且这本书是解放后现代中国的百科全书,什么土改,大跃进,都包括其中,我想这也增加它的价值,尤其对于外国的读者,因为它就是现代中国人走过的道路。”

  而翻译过余华作品《在细雨中呐喊》《十个词汇里的中国》等作品的美国翻译家白亚仁,刚刚翻译了余华的短篇小说集《黄昏里的男孩》,预计明年出版。“这个小说集里的题材是我喜欢的。它反映的是普通中国人的生活,关乎‘代沟’,关乎婚姻中的危机,离政治很远,尽管政治需要理解,却不能代表当下大部分中国人的现代生活,所以我选择翻译这本书。”

  而最近传出的一条好消息可能会让中国作家们振奋,曾经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法文译本,今年5月由法国色依出版社出版,这是《白鹿原》继被译为日、韩等亚洲国家等语种后,首次出版的西方语言译本。该译本在巴黎面世一个多月,就已经售出了3000多部,法国当地的许多报刊杂志都对该书的情况做了介绍,而法文版《白鹿原》连环画也将随后出版。这一喜讯,让陈忠实本人都觉得“出乎意料”。

  在中国文学走向海外的过程中,也有一些现象值得注意,如棉棉、卫慧等作家的作品,以及《狼图腾》等著作销量较大,恰恰是这些作品,在国内以及国外颇有争议,诸如,德国汉学家顾彬,就多次表示不喜欢《狼图腾》。近日,一活动将贾平凹评为“最具国际影响中国作家”,某著名作家就颇有异议:“在海外影响力最大的应该是莫言和余华,怎么会是他?”

  采写/新京报记者 张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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