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尔斯通知：美国证券监管的“双规”

　　■ 经济与法

　　“韦尔斯通知”之后做处罚，几乎板上钉钉，除非优酷土豆能把名单上那240个机构和个人与公司的关系、交往，以及是否预先知道合并的事，一件件做出合理的澄清。

　　虽然，早在今年3月优酷与土豆就宣布合并了，但麻烦事并没有终止。最近，美国金融业监管局(FINRA)向优酷土豆高层发出邮件，列出包括瑞银、香港汇丰私人银行在内的240个机构和个人的名单，要求公司解释：是否认识列表中的人、与其关系及交往、交往频率、是否将商业机密泄露给名单中人员……原来，3月12日两家宣布合并前，土豆网股票交易量大增、股价异常波动，美国监管当局正在进行内幕交易调查。

　　FINRA是美国最大的独立非政府证券业自律监管机构。在美国证券监管中，向涉嫌违规单位发“通知”，要求其做出“解释”的程序，叫“韦尔斯通知”(Wells notice)。

　　发“韦尔斯通知”，意味着美国监管部门已经对公司涉嫌违规的事项做出了充分、专业的调查，并取得了相应的证据，监管部门认为打官司已胜券在握。现在发通知，就是给当事人一个申辩的机会，看能不能说服监管机构；如果不能说服，那么监管部门就将向美国法院提起诉讼，进行天价索赔。一旦到了这一步，违规企业就不得不和监管机构“和解”，尽可能减少损失，全身而退已不可能。

　　中国是大陆法系国家，证券监管部门对内幕交易做出处罚，属于行政处罚；受内幕交易损害的股民索赔，属于民事诉讼。但美国是海洋法国家，监管机构的行政处罚和民事诉讼并不严格区分。所以，美国监管部门与被监管对象，一定意义上是“平等”的，都要靠证据说话、在法官面前讲理。监管部门不会显得高人一等。事实上，FINRA的成员绝大部分是资深的律师、经纪商或者交易员，这些人要比违规者更专业。

　　笔者曾见识过某中国企业收到的“韦尔斯通知”：美监管部门说正在考虑起诉贵公司，如果贵公司愿意，可以提交一份解释，并附上相应证词、交易记录、分析图表等证据，但解释不得超过20页，必须以规定格式、在规定时间内提交；任何涉及的个人对事实的陈述，必须对其证词的真实性宣誓……这东西让我想到“双规”：在规定的时间里，以规定的方式向监管部门“解释”清楚。

　　有报道说，FINRA向优酷土豆发出调查函，并不意味着公司就确实违规了。话虽这么说，但是“韦尔斯通知”跟中国证券交易所发的“关注函”，或者“自查通知”，还不是一回事——如前所述，在发“韦尔斯通知”之前，美国的监管机构已然取证完毕；“韦尔斯通知”之后做处罚，几乎板上钉钉，除非优酷土豆能把名单上那240个机构和个人与公司的关系、交往，以及是否预先知道合并的事，一件件做出合理的澄清。

　　不妨举个例子，看看“韦尔斯通知”的杀伤力。2007年，东亚银行董事长李国宝作为道琼斯的董事，提前知道公司将被收购；李国宝的好友又正好买入了道琼斯的股票；美国监管部门发现两人曾同乘过一班飞机，于是向李国宝发来了“韦尔斯通知”。最后，李国宝认罚800万美元了结此事。

　　□沈彬(法律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