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表情”和手上的“表情”

　　本周人物·杨达才

　　由局长的一个表情，推测出他的另一个“表情”，足见舆情对官员的行为有异乎寻常的关注。

　　8月26日，一辆从内蒙古呼和浩特开往陕西西安的双层卧铺客车在包茂高速延安段上发生追尾事故，造成36人死亡3人受伤的惨剧。但这个惨烈的悲剧，却让一个叫杨达才的官员成为网络红人，这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甚至大跌眼镜的。

　　公开信息显示，杨达才，男，汉族，1957年10月生，陕西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局长、党组书记。

　　与其他在事故现场累昏倒或怒斥而引起关注的安监局长不同，他的成名，来自一张网络照片，照片显示，在烧成光架的的大客车前，一位与他相似度甚高的大腹便便的官员，正满面笑容像在出席一场剪彩仪式，这种表情，与现场氛围也实在太不靠谱了。

　　对他这种不合时宜的表情，网上有很多人做了分析。有人认为，可能是现场遇到了熟人，礼节性地微笑打招呼；有人认为，是当他看到发生事故的车牌号是内蒙古的而非本地的，感觉责任相对轻松而微笑；还有人认为，作为安监局长，见过的惨烈事件太多，要表现出大将风度地面目松弛；还有人则认为，是拍照时照片刚好定格在某一个仪式微笑的场景上……

　　还有很多诸如太阳把智商晒萎缩之类恶搞的说法，只表达一种情绪，而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他为什么会笑，除了他本人之外，确实没有人可以回答。但不管怎么样，在刚刚发生夺走那么多同类的惨祸现场笑，确实让人气愤。这是对生命失去敬畏的失底线行为。

　　虽然，法律没规定在哪里可以笑在哪里不可以笑，也不会因为哪个会因为表情不正确而惹了官司，但这位局长是在不正确的地点，使用了不正确的表情，这个表情，使很多人的心都受到了伤害，而他本人的形象，也因此受损——他也因此被定位成一个对同类的死亡漠然的冷血官员，还有比这更要命的吗？

　　而接下来的情节则更喜剧，人们在搜索他的相关信息时，发现了他在不同场合戴的款式不同的名表，则让他陷入到更大的被动。大家开始研究他的表的价值，并质疑他的收入来源，将他和抽“至尊”烟戴江诗丹顿手表的周久耕相提并论。人们的理由很简单：对群众的生死都漠然不关心的官员，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人们认为，杨局长也许不需要对自己脸上的表情做出解释，但对手上的“表情”却有必要给说道清楚。尽管8月28日晚，杨达才通过微博进行了回应和解释，但就目前舆论反应看，此事还很难画上一个句号。

　　由局长的一个表情，推测出他的另一个“表情”，足见舆情对官员的行为有异乎寻常的关注。在公众的视线之下，官员们如果不谨言慎行，触及公众底线，止不定就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不是一句客套话，是事实。在网络时代，尤其如此。

　　□曾颖（作家）

　　■ 媒体说

　　中国青年报：这是最底线的世故人情——在惨烈的事故现场，越是春风满面的微笑，越是让人心寒齿冷。在人道与生命法则面前，一切制度设计及权力构架的本色都会暴露无遗。这是一个拒绝道德暴力的年代，但这更是一个张扬人性情怀的年代，虽然，公众没有权力要求你悲伤，但我们总能在“笑场”的诡异中，读懂权力的失范，或者警醒秩序的荒诞。

　　长江日报：这位官员为什么在车祸现场微笑，现场的真实情况又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和官员的有些行为比，有人可能觉得在车祸现场发笑没有实质危害，但要知道，官员在公共场合的行为引起质疑，这本身就是问题。普通人在车祸现场发笑，可能会在道德上被人谴责，官员这样做，就不仅给人对生命的冷漠之感，而且其政治素养及权力形象也会被怀疑。

　　现代快报：如果说“笑场”还好“解释”，杨局长戴名表“走秀”恐怕就难以解释清楚了，陕西省安监局的工作人员要记者去问局长本人，依咱看，如果杨局长真是性情中人，就该到纪委说个痛快去。你可以说这些表全是水货，或者说全凭工资购买，说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得拿出证据，是不希望到时候，杨局长继续微笑。

　　西部商报：不满安监局长的笑，不是挑刺，也不是上纲上线，彼时彼地，官员就不应该笑。我们不强求官员必须装出悲悯、痛心之态，但至少应该对亡者有起码的尊重。假如出事的不是老百姓，是他的领导、上级，即便他心里没什么，表面上真敢这样无所顾忌地说笑就笑？

　　贵阳晚报：人们批评杨局长的笑，小半是出自葬礼上的禁忌传统，大半还是针对其官员身份。比如网友对其肚子和笑容的描写，就是一种“奸相论”的变种：肚子被称作“腐败的肚子”，笑容被定义为“开怀一笑”。按此种逻辑，大肚子官员一定腐败，敢于在抢险现场露出笑容的，就肯定是漠视生命——多么可笑而又可怕的“相面术”。在这种群体心理面前，杨局长怕是长一百张嘴，也无法自辩吧。此情此景，怎么不令人想起“文革”时的“扣帽子”和“批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