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拉登之死”

　　《艰难一日》讲述了击毙“基地”头目拉登的内幕信息。该书原定“9·11”恐怖袭击11周年当天发售，之后因订购踊跃发售时间提前至9月4日。

　　《艰难一日》让作者之一的马特·比索内特成为“棘手人物”。美国国防部8月30日致信其律师，指认比索内特违反退伍前与国防部签署的保密协议。根据协议，比索内特以第一人称写的书籍出版前必须接受军方审查，但比索内特在没有接受审查的情况下付印《艰难一日》。

　　1 直升机飞向拉登藏身处，执行“海王星之矛”行动

　　11海豹队员亲历黑鹰坠地

　　“距离着陆还有10分钟！”黑鹰直升机的飞行员向舱内的11名海豹突击队队员喊话。

　　二队队长马特·比索内特迅速从瞌睡中清醒过来。从短暂的打盹中清醒过来的还有比索内特的队员们。

　　队员跳伞前检查装备

　　1小时20分钟之前，他们乘坐的黑鹰直升机从贾拉拉巴德的一处军事基地起飞，目标是本·拉登在巴基斯坦的一处住所。

　　贾拉拉巴德位于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以东130公里。它是南加哈尔省的首府。

　　此前，比索内特和队员们为了这个名为“海王星之矛”的行动而失眠了多日。直到比索内特出发前，他的家人都还以为他要去执行一次常规的军事任务。

　　“还有6分钟着陆！”飞行员又一次喊道。

　　二队队员们随之将头盔戴好，校准夜视仪，同时确保身上的所有装备状态正常。

　　黑鹰直升机机舱内一片漆黑。比索内特将挂在身上的枪紧了紧，这样就不会在用缆绳空降出舱时挂在绳子上。紧接着，他又一次确定枪的保险栓处于安全位置。队员们也在做同样的检查。

　　行动延长至40分钟

　　“距离着陆还有1分钟！”飞行员喊话的同时将舱门打开。

　　此时，比索内特把快速升降索放好。他们已经飞行了90分钟，按照预计时间于午夜时分到达目标所在位置。飞机开始进入盘旋阶段，比索内特望向机组人员等待出舱指示。

　　这时，黑鹰直升机突然来了一个90度的转弯。黑鹰直升机原计划将他们运送到目标建筑的院内空地，但现在计划有变，直升机未能安全降落，而是擦着围墙向空地栽了下去。地面越来越近，比索内特和他的队员们都认为他们能参与这次行动是中了彩票，但现在他们可能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快跳！快跳！快跳！”机组人员向比索内特和他的队员们喊话。直升机以接近90度角向地面接近，随即斜插入空地，尾部螺旋桨擦着围墙。

　　“快跳啊！”队员沃尔特向比索内特喊道。随即队员们从机舱跳到院子里，以“奥运会短跑运动员冲刺一般的速度”从黑鹰直升机身边跑开。机组人员也从残骸中爬了出来。所幸飞机没有爆炸。

　　比索内特和队员们没有停顿。他们已向建筑物的大门接近，而比索内特则跑向了黑鹰直升机的残骸。

　　按照原计划，根据黑鹰直升机的燃料使用时间和巴基斯坦方面可能的反应速度，比索内特所在小队的行动必须在30分钟内结束。为防万一，美国军方安排了10分钟的弹性时间。现在他们必须要用这10分钟的时间了。

　　另一架黑鹰直升机在看到比索内特乘坐的黑鹰直升机坠毁在院内后，为安全起见，临时改变飞行路线，将第二小队的11人放到大门外。原计划是黑鹰直升机在房顶盘旋后，将第二小队队员用绳索送至房顶。

　　海军上将麦克雷文曾在行动之前提到：“（直升机）降落在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地把海豹突击队队员送到地面上。他们会解决剩下的问题。”

　　2 海豹突击队队员在直升机坠毁10分钟后进入拉登所住主建筑

　　拉登儿子探出头 被击中后滚下楼梯

　　“我要把门炸掉。”爆破专家查理将炸药安置在院子的铁门上，通过头盔的内置话筒通知海豹突击队队员。

　　他身边的队员们将武器攥在手中。比索内特移动到门边的一个祷告室，探察其中是否有武装人员。随后，比索内特放出一个红外线信号，告知队员们此处“安全”。此前，情报人员称祷告室是拉登会见客人的地方。

　　坠机声大行动加速

　　爆炸的冲击波在铁门上凿出一个洞。查理第一个钻了过去，并将洞扩大到可以允许所有人安全通过的程度。全体队员突入到内院中，并立刻隐蔽到事先计划好的各个掩体内。

　　比索内特的步话机内传来第二小队的信息。由于降落位置改变，他们放弃了原计划，现在准备通过围墙北边的一个门突入。

　　比索内特和两名队员向计划中的一处建筑突进，同时负责清除内院障碍。这处建筑是拉登亲信艾哈迈德·库瓦提（Ahmed al-Kuwaiti）与其家人的住所。库瓦提的住所由双层铁门锁着，窗户上都有栅栏和贴纸，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无法通过锤子撬开门后，比索内特和队员威尔决定用炸药将其炸开。由于此前的黑鹰直升机坠毁时发出声音太大，住在建筑里的人很可能已警觉。为此，比索内特他们必须加快进度。

　　与此同时，第二小队已经将北门炸开，准备向拉登藏身的建筑进发。不料发现炸开后的北门其实还有一堵砖墙。按照原计划，第二小队应该已突破主楼的三楼了。然而，他们现在仍在院子外。在南边的队员麦克通过步话机说，要到北门，从里边接应第二小队。

　　所有枪支装消音器

　　距离黑鹰直升机坠毁已过去了5分钟，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进入客房，任务是清除客房楼顶的障碍。

　　此时，正对面房间里伸出一杆AK-47向比索内特和他的两名队员射击。威尔立刻向对方还击并喊道“库瓦提，快出来！”所有队员的枪支均安装了消音器，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防止当地人发现他们的行动。

　　没有人回应威尔。比索内特等人随后退回到客房门口。这时房门慢慢打开，库瓦提的妻子玛利亚怀抱婴儿，还带着几个孩子慢慢走出来。威尔用阿拉伯语喊话，示意她过来。玛利亚告诉他们：“他死了。你们击中他了，你们杀了他。”

　　比索内特和队员进入室内检查，发现库瓦提的尸体躺在卧室地板上，身边有一把手枪和一把AK-47。比索内特向其余队员通报了自身所在建筑已安全。在用红外线信号标记后，他们向主建筑进发，与其余小队会合。

　　女子堵枪眼被打死

　　事先情报显示，拉登和他的家人住在主建筑的第二和第三层，且有单独的入口。北边的门，通常由信使负责进出；南边的门则是库瓦提兄弟们的“专用出入口”。

　　由于无法确定这两个门是否相通，汤姆和他的小队将首先在房子的南边突入，而查理则在北边等待汤姆的信号。

　　汤姆的三人小队主要负责一楼。通过夜视仪，他们可在漆黑的主楼里清晰地辨认出门厅和走廊上的4个房间。一个男人从一扇门后探出头来时，迅即被海豹突击队队员开枪击中，他是阿布拉尔·库瓦提（Abrar al-Kuwaiti）。

　　队员们接近房门，发现阿布拉尔中弹倒地抽搐；而在队员再次开火时，阿布拉尔的妻子布沙拉（Bushra）挡在枪口前。最终，两人都被击毙。

　　队员们还发现另一名妇女和几名儿童在角落里哭泣。由于时间紧迫，没有专人盯着这些妇女儿童。汤姆和队员快速从一楼南边撤出并通知查理将北门炸药引爆。

　　队员逼近第三层楼

　　现在距离黑鹰直升机坠毁已10分钟了，行动进展顺利。已有队员进入主楼，开始向第二层突入。

　　第二层的走廊上同样有4个房间。队员们悄声逐个房间搜查。此前情报信息称主建筑中有4名男性。拉登的儿子哈立德最有可能住在第二层楼上，拉登住在第三层楼上。

　　当一个脑袋从楼梯平台的角落探出来时，脸上没有胡须。“那是哈立德。”一名队员说。哈立德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又把头探出来。这名队员立刻用枪打中了他的脸，随后哈立德的尸体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肃清第二层楼后，队员们在走廊上简单集合，立马向第三层楼逼近。

　　3 黑鹰直升机坠毁18分钟后击毙“基地”老大

　　拉登倒地挣扎不停抽搐

　　上楼时，比索内特发现一把AK-47在哈立德的脚边。据其观察，哈立德似乎没有开枪的打算。

　　截止到哈立德被打死之时，海豹突击队队员只与艾哈迈德·库瓦提进行了短暂的交火。他们没有碰到预期中的自杀式爆炸袭击和猛烈的火力攻击。在比索内特身前，只有侦察兵一个人。他们两人带领着队伍向第三层楼推进。

　　女人喊着冲向队员

　　第三层楼的走廊相对狭窄，两侧只有两个房间。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通向阳台的门。就在这时，侦察兵发现距离自己十步开外的走廊右侧房间探出一个男人的头，随即向其开枪。这个男人消失在了门后。

　　侦察兵首先到达房间，与电影中直接闯入不同，真正的战役中要向门内缓慢前进。突击队慢慢接近目标房间，没有听到准备还击的声音。进入房间后，队员发现一个男人倒在床脚边，两个女人围着他惊恐地用阿拉伯语哭喊着。两个女人都穿着长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其中年轻女人抬头看着队员，突然一边用阿拉伯语叫喊着，一边冲向侦察兵，把他的枪推向了一边。侦察兵抓住两个女人把她们按到了墙角。

　　门边蜷缩三个孩子

　　这时，比索内特第二个进入房间。队员们发现一个身着无袖衬衫、褐色短裤的男人躺在床脚边。侦察兵击中了他的头部右侧。他的脑浆和鲜血正从头骨中流出来。他还在垂死挣扎，不停地抽搐。比索内特和另一名队员对准他的胸部又补上了几枪，直到他的身体停止挣扎为止。

　　随后，比索内特快速搜查房间，发现靠近阳台的门边蜷缩着三个惊恐的孩子。队员们搜查了卧室里剩下的两个小房间——一间洗手间和一个小的办公室。他们确认没有其他人员。另一拨队员在搜查走廊对面的另一个房间。

　　侦察兵将两名妇女和三个孩子带到阳台上，尽力让他们平静下来。“三楼安全。”一名队员在步话机里通报。

　　清水清理尸体面容

　　接着，比索内特和一名队员回到房间内确认尸体的身份。尸体躺在血泊中，脸部被鲜血覆盖，前额右侧的弹孔使得他的头骨塌陷。

　　由于整个行动对白宫现场直播，队员不想有任何差错。通过拉登的身高和体态特征，他们进一步确认了被击毙的男性就是拉登本人。在门后，比索内特发现了两把枪——一把AK-47和一把马卡洛夫手枪。不过，两把枪的弹夹都是空的。

　　此后，比索内特和队员沃尔特用随身携带的清水将尸体面容清理干净。比索内特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拍下了尸体的全身照和头部及脸部特写。

　　此时距离黑鹰直升机坠毁只过了18分钟。

　　剩下的时间，队员们在各个楼层中搜寻证物和情报数据，包括CD、DVD和电脑等物品。而拉登在视频讲话中穿着的丝袍就挂在媒体工作室的窗帘后边。最后，队员们将搜寻到的资料和拉登的尸体一同带到集合地点，准备撤离。直升机将带他们返回阿富汗的贾拉拉巴德军事基地。

　　■ 观察

　　为何美国国防部很生气？

　　《艰难一日》之所以激怒美国国防部，原因有二：比索内特的拉登之死版本与官方的统一口径有出入；著作未能事先经过国防部审查，涉嫌泄密。

　　关于两个版本的差别，包括几个方面：

　　一，在美国官方版本中，拉登探出头时并未被击中，而是退回房间后，海豹突击队队员害怕他使用武器而将其击毙。

　　二，关于拉登第五个妻子受伤的说法，在官方版本中描述的是，海豹突击队队员为防止其身上有自杀式爆炸装置而击中她的小腿，使其无法行动；而《艰难一日》中则称，队员们都不清楚她怎么会中枪，可能是被流弹擦伤。

　　三，对拉登尸体的处置方面，美国官方称拉登尸体在海葬前受到了有尊严的对待；但据书中细节则显示拉登尸体有被拖拽等行为，此外还有队员坐在尸体胸部上。

　　美国国防部生气的第二个原因就是作为前海豹突击队队员比索内特“无法无天，乱了规矩”。

　　美国国防部8月30日致信比索内特的律师，指认比索内特违反退伍前与国防部签署的保密协议。根据协议，比索内特以第一人称写的书籍出版前必须接受军方审查，但比索内特在没有接受审查的情况下付印《艰难一日》。

　　此外，根据美国防部规定，退伍军人、军方雇员以及后备役部队非现役成员不得发布危及国家安全的信息。

　　B04-B05版/新京报记者 韩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