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4:文化新闻·重点
 
前一天  后一天

数字版首页 > 第C14:文化新闻·重点

孔宏伟﹠秦四风 爵士乐,“中国造”

2012年09月19日 星期三 新京报
分享:
13岁的阿布在九门国际爵士音乐节上以精湛的演奏技巧让人惊艳。
孔宏伟 新京报记者 孙纯霞 摄
秦四风

  一年一度的九门国际爵士音乐节正在进行中。在二环内就可以欣赏到目不暇接的外国大牌乐队的演出。

  爵士乐这种植根于欧美乡间文化的音乐形式,如今如何在中国完成本土化的过程?而急需与世界先进文化接轨的中国,如何在爵士传承断档的先天不足中,尽快地实现自己的国际化?这似乎是个一体两面的问题。

  作为中国第一代爵士音乐人中的两个突出代表,孔宏伟和秦四风,尽管各自方向略有不同,但两人都关心自己脚下的土壤中如何种下爵士乐的种子。他们先后接受新京报记者的采访,回答了中国爵士乐中“我是谁”“怎么办”的问题。

  孔宏伟

  绰号金佛,生于民乐世家,自幼便随父亲学习笙和唢呐;12岁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后转修钢琴;1988年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作曲系。22岁开始接触并迷恋爵士乐,目前已是“中国最优秀的爵士钢琴演奏家”之一。他大胆地在爵士乐中加入三弦儿、京胡等传统民乐元素,以京味儿爵士《夏日皇宫》《颐和园》为代表,鲜明地代表着爵士乐本土化的一个方向。

  孔宏伟 我们的成长像筷子,不像西方是金字塔

  新京报:为什么大家称你和金佛乐队的音乐叫京味儿爵士?今年你出国演出,受到西方爵士界的关注,你觉得他们更看重你的哪方面?

  孔宏伟:我长在北京,所有的曲目都取自北京。我的《夏日皇宫》,使用了京韵大鼓和三弦儿。实际上京味儿爵士只是我的选择之一,创作和民族化结合是终极的目标。西方人的爵士乐水平和古典乐水平远超过我们,你要和他们在音乐上对话,最初要有爵士乐基础形式这个共通性,但能让你立住的还是民族性的东西。

  我今年随着文化部去国外演出了一圈,鼓,贝司,钢琴和萨克斯是西方人熟悉的,出来的却是我们中国的东西,当我站在国际舞台上,这东方风格和民族乐器的存在,是最能代表我和乐队说话的。

  新京报:在《夏日皇宫》等曲目里,你是怎么把民乐元素和爵士乐相结合的?

  孔宏伟:传统乐器的音阶和训练方法都和西方不同,很难让吹笛子的和弹古筝的在现场大段玩儿JAM,它们受到调性限制。所以,加入演奏的民乐器都要有适合爵士表现的旋律结构、音阶和和声来支持。目前最火的京味儿《夏日皇宫》,是正好听到骆奕生在唱大鼓三弦,我套用了布鲁斯这种旋律性的结构写出来的。

  新京报:你感觉我们国内年轻的爵士演奏者和国外的差距在哪里?

  孔宏伟:从20世纪至今,爵士体系是非常重要的现代音乐体系,在西方这早已属于完善的传统音乐教学,而我们的孩子们至今想学没地儿学。国内音乐学院主流的音乐教育还是以古典主义和近现代浪漫主义为主,没引入教育体系,想玩爵士只能自学。我们给音乐学院的学生演出时,他们连基础概念都缺乏,怎么和国外的孩子比呢?我们有没有给孩子提供这样的音乐学习环境和土壤?我经常比喻我们的成长像一根筷子,不像西方是个金字塔。美国特别有名的爵士演奏家,专业是医生,律师,但他们的音乐不比专业的逊色。在他们那里,做音乐可能赚钱。而且他们从小在街头听着爵士乐长大,中学组过爵士乐队,大学参加过业余演出。这种素养的形成,必须是一个国家的音乐土壤熏出来的。

  新京报:这次13岁的阿布有非常不俗的钢琴表现,你作为他的指导老师,是怎么指导孩子进入爵士门槛的?

  孔宏伟:阿布是我的学生,有一定古典基础。实际上,他对爵士这种语言的技巧把握很好,但演奏时情绪色彩现在还无法体现太多。我希望他打好基本功,把古典融到爵士乐里,刚开始他只是模仿,有了阅历,慢慢才会有色彩,懂得爵士的情绪。

  爵士是融合的音乐,我希望孩子一开始就有国际视野,所以他们应尽可能多地学习不同乐种。我专门请哥伦比亚人教他拉丁爵士,找夏佳教他古典爵士,如果他愿意,以后还要指导他学民乐。希望一起打造这个好苗子。如果有了在国际上立得住的年轻孩子,像郎朗那样有影响力,国家也许会重视起来,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这对养成中国爵士的下一代特别重要。

  秦四风

  第一位在中国获得流行音乐作曲学士学位的人。多年来,他一直活跃在音乐的各个领域上。作为音乐的多面手,经常穿梭于不同的音乐风格与领域之间。这其中包括古典音乐与爵士音乐的音乐会、诸多流行音乐的编曲录音等工作。学过绘画的秦四风以内在情绪表达著称,富于画面感和细腻的情绪色彩,体现出爵士乐的跨界融合性,颇有打破地域限制的国际范儿。

  秦四风 内心野蛮的人,不可能写出太好的曲子

  新京报:爵士的什么地方吸引了你?

  秦四风:我父亲是我的启蒙老师,我小时候学古典,他就告诉我,世界上有种音乐叫爵士乐,这是最高级的音乐,你要学习。大家过去觉得最高级的是古典音乐,但爵士是普通人能随意欣赏到的音乐里最高级的。它对乐理要求很高,又有很多创意的可能。古典音乐体系森严,很难创新,但爵士可以,它的每场演出都不一样。

  新京报:你的音乐里,有和东方美学很一致的克制和留白。你怎么评价自己的风格?

  秦四风:我不注重技巧,很少练琴,编曲时更重视情绪色彩。我之前还画过画,喜欢有画面感和色彩的音乐。说到东方美学,和我小时候写毛笔字有关系,所以我编曲的爵士乐更像书画作品,音阶与音阶之间有留白和停顿,我认为情感的完整细腻表达更重要。这届九门,我带来了两首新作品,它们有绘画的气质,像静物写生,感染你,但你说不清它的具体形态。我做音乐,形式有很多种,情感上只有两种,最大限度的开心和悲哀。真正国际范儿的爵士,就是实现了融合的爵士,不管你是东方风格还是西方风格。

  新京报:你的音乐以融合著称,你编曲时是否有一贯的价值观?

  秦四风:无论做什么样的音乐,我自己的哲学观点是不变的,仍有中国色彩,孔宏伟做中国的爵士乐会把民族乐器直接放进来。我可能是用另一种形式,用西洋的乐器来演绎,音乐里蕴含着中国。当你的编曲特别沉静,悠远,细腻,不那么热烈奔放时,这里面已经隐含着某种东方的哲学和意境。我们作为中国人,当然是做自己的爵士。上海的爵士追求国际范儿,在北京,我们更希望有一天能有自己的本土化爵士。

  新京报:作为北京现代音乐学院的客座老师,你觉得什么能力对孩子来说最重要?

  秦四风:应该是综合学习的能力吧。爵士本身的要求也是这样的。我不仅看重他的音乐基础,一个人的文艺素养,逻辑素养,甚至是其他学科的素养都很重要。包括他的教养和礼貌,内心野蛮的人,不可能写出太好的曲子。一件事情能做好,基本都是要求这个人能静下心,善待别人和自己,同时掌握了大量原理和知识。大多数人把爵士当成很牛的事儿来做,因为这个难,但实际上音乐不是竞技,孩子们学音乐也是,中国的孩子学音乐太苦了,如果在玩儿的状态下长大,而不是拼搏的状态下长大,以后出天才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采写/新京报记者 刘雅婧

更多详细新闻请浏览新京报网 www.bjnews.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