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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中国考古纪实类著作最具代表性的作家,岳南前后20年间陆续写就“中国考古探秘纪实丛书”系列著作,生动再现了中国近现代田野考古中重大考古发现与发掘过程。
近日,商务印书馆出版了该套丛书,共11卷,分别是《千古学案:夏商周断代工程解密记》、《寻找祖先:“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失踪记》、《天赐王国:三星堆与金沙遗址惊世记》、《绝代兵圣:银雀山<孙子兵法>破译记》、《旷世绝响:擂鼓墩曾侯乙墓发掘记》、《复活的军团:秦始皇陵兵马俑发现记》、《越国之殇:广州南越王墓发掘记》、《西汉孤魂:长沙马王堆汉墓发掘记》、《万世法门:法门寺地宫佛骨现世记》、《风雪定陵:明定陵地下玄宫洞开记》、《日暮皇陵:清东陵地宫珍宝被盗记》。就这些考古纪实的写作和背后的故事,本报记者采访了岳南。
书被当成盗墓教材
新京报:你最早是什么时候进入考古纪实写作领域的?
岳南:我在解放军艺术学院读书的时候,到十三陵去旅游,那时候,水库的水非常庞大,环境特别好。我参观了长陵、景陵和其他宫殿,觉得这个地方很神奇,想写这方面的东西。这里是北大考古系的赵其昌率队发掘的。赵其昌的夫人杨仕也在写作,我后来跟她合作,完成了《风雪定陵》,并于1991年出版。
新京报:这几年来,有关盗墓的小说如《鬼吹灯》等很畅销,你20年来一直从事考古纪实写作,是否遇到过一些相关的事件?
岳南:我遇到过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在咸阳的时候,当地抓住几个盗墓的,一个办案人员对我说,他们看了你这个书,然后开始去盗墓,我觉得很冤枉。
还有,长沙马王堆汉墓被发现之后,考古人员就发现有唐代的盗洞和现代的盗洞,其中一个盗洞离一号汉墓就差半米。技工任全生看到棺木的东西出来之后不太高兴,喝闷酒,后来跟其他考古工作人员聊天时说,那个距离最近的盗洞就是自己挖的,当时以为是个假墓。他很后悔,这笔横财失掉了,像这种故事有不少。
新京报:你写作20年来,中国的考古学有哪些具体的变化?
岳南:作为一个外行,一个记者和作家,我的观察是,现在的考古发掘越来越成熟。十三陵的定陵,西安的兵马俑的发掘我都去调查过。比如,秦始皇兵马俑最早发掘的时候,把一个坑挖开之后,工作人员就用水冲兵马俑上的土,然后把泥抖出去。但是,用清水洗很慢,他们就用开水浇。用开水浇过之后的兵马俑,一个个就像水泥人。夏鼐先生看了非常生气。除此外,当时的发掘不规范,方法也不行。工地雇了很多农民工,不是像现在这样拿个小铲子慢慢挖。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发掘,铲子、镐头一下去,把好好的兵马俑的头给砍了,拿出来是碎的。
原来兵马俑都是有彩色的,那个年代发掘出来后都是黑的,看不到彩色。这几年有新的技术,兵马俑发掘出来之后用药水涂抹,彩色的就显示出来了,从这儿可以看,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现在,考古工作的程序越来越细化,已经步入正轨。
新京报:你在书中也写到,很多考古新发现都是基建工程施工的时候发现的,有的破坏不太大,但有的破坏的很厉害,这种情况多吗?
岳南:很多,保护下来的很多,炸掉的也很多,各个地方都有,炸掉了之后也就炸掉了。我刚刚出版的新书《旷世绝响:擂鼓墩曾侯乙墓发掘记》,是典型的保护下来的例子。之前施工的时候挖出石头来,施工人员觉得这个底下可能是古墓,随县文化馆的人说不是,让施工人员继续挖,后来施工方用炸药炸,离那个墓只有七八十厘米。
为保护文化遗产,文物部门做了很多工作,但确实受了很多委屈,有的是保护下来了,有的也被铲掉了。有的遗址,不仅文物部门挡不住,国家文物局派人去协调都不行。地方势力和商人利益太大了,他们置国法于不顾,这让人非常痛恨。
新京报:现在发掘出来的文物,有的在地下很好,被发掘出来重见天日之后反而坏了,这方面的情况你也知道不少吧?
岳南:确实有这样的问题,但是,现在比过去好多了。比如,法门寺发掘出了很大一批丝绸,结果很多都炭化了,尽管请了外国的专家来帮助保护,但还是不理想。
所以,国家文物局的领导不同意发掘武则天的乾陵,就是我们的文物保护技术还不行。他说,乾陵肯定有丝绸,现在无法保护,所以我们不同意发掘。
考古成就维护主权
新京报:你的考古纪实,除了再现考古发掘的全部过程和相关的历史之外,在主观上还有哪些意图?
岳南:其实我要写的不仅仅是考古过程中的发现、发掘、寻找,我这套书是从怎么发现北京人头盖骨写起的,然后写到头盖骨的丢失、寻找,我想表达的是,中华民族丢失了一种文化和传统。
新京报:《千古学案:夏商周断代工程解密记》就关系到了中华文明的源头。考古学的功能之一,就是为中华文明的历史提供坚实的证据。
岳南:这本书阐释到夏代、商代、周朝,中华文明的曙光开始,一直到著名的青铜时代。我想说的是什么?要是承认中华民族的历史辉煌,那么就要从地下找到证据。毛泽东当年在延安的时候就说,我们中国有四千年文字可考的历史。有文字可考的历史从哪儿来?就是在殷墟发现的乌龟壳上写着字,刻着商代王的名字。在殷墟发掘出青铜器,中国有商周存在。从这儿可以把历史往前推……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为寻找侵华的借口,利用御用文人写文章,杜撰说东北在历史上非中国版图所有。为此,傅斯年主持并邀请史学界同人撰写《东北史纲》,一面驳斥日本人指鹿为马的胡说;一面让国人了解东北历史。同时,他又委托人将《东北史纲》主要部分译成英文,递交给“国际联盟”,迫使“国际联盟”作出结论,东北三省“为中国之一部,此为中国及各国共认之事实”。
考古研究的功能和性质,就是要把一些历史问题搞清。我要表达的是,考古对中华民族的贡献有多大。文化的流传和过去的历史,有很大的一部分是通过考古发掘才能认识,只有通过考古,才能认识到我们中华民族是怎样生息生活的,才能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从而对后人有所启发——这就是我写这套书的思想和主线。
采写/新京报记者 张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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