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赫宾德：接近贝多芬

　　这几天，最受古典音乐爱好者瞩目的音乐会当属奥地利钢琴家鲁道夫·布赫宾德的贝多芬奏鸣曲全集演奏会。

　　10月15日晚在三里屯的橙色大厅，布赫宾德进行了此次贝多芬全集的第三场音乐会，上演了第三、七、十九、二十六和二十八这五首奏鸣曲。布赫宾德的演奏依旧如同前两场那样，展现出了几位细腻的手上功夫，对于力度和音色的控制炉火纯青。

　　作为一位职业钢琴演奏家，布赫宾德曾花了大量的时间用于演奏不同版本的贝多芬钢琴奏鸣曲乐谱，对于乐谱的选择有着一套十分严谨的理论。在他看来，无论是后人在加注的指法还是谱面上一些“来历存疑”的音乐表情和演奏提示，这些不确定性因素都有可能使演奏偏离贝多芬的本意。因此，在对贝多芬的原始手稿进行了大量的参阅之后，布赫宾德终于确立了他认为最接近作曲家原意的乐谱版本。对乐谱的选择理念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了他的音乐哲学，即演奏者的第一要务就是忠实于作品本身，这样一种理念也可以看做是钢琴上的“本真主义”。

　　第二十六号奏鸣曲《告别》属于贝多芬最为著名的中期标题奏鸣曲作品之一，作品中蕴含了贝多芬对于友人离别而产生的忧郁、孤单等情绪，素来以情感丰富而著称。不过，这部作品的标题显然不是布赫宾德的演奏核心所在，即便是面对情感浓郁的第一乐章他也没有像撒狗血一般在演奏中倾注情绪，依旧在不大的幅度中精细地勾勒着作品应有的形态。

　　下半场的第二十八号奏鸣曲是贝多芬的晚期奏鸣曲作品之一，也是布赫宾德在此次系列演出中演奏的第一部晚期作品。我十分惊讶于布赫宾德的处理，无论是面对早期、中期还是晚期作品，布赫宾德几乎始终在用同一种语调演奏，客观而又非无情，一切还原于音乐最基本的面目。于是我听到了一个不带有主观强势色彩的第二十八号。但正因为这样的演奏理念，人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贝多芬巧妙的作曲构思，工整的赋格段落、卡农曲式得心应手的运用，布赫宾德的演奏似乎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能让观众最纯粹地感受到作品本身所具有的魅力。

　　布赫宾德并非用自己的风格去填充作品，他更加符合“演奏者是作曲家与观众之间的桥梁”这样一种理念。至少对于我而言，每每在听他演奏贝多芬时，总会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去重新审视贝多芬这些熟悉的作品，甚至有的时候觉得，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纯粹地接近着贝多芬。

　　□周皓（北京 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