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脚下打造国际“地球村”

　　怀柔境内的慕田峪长城西连昌平居庸关长城，东接密云古北口，明代修筑。在其1988年正式对外开放之前，慕田峪长城附近的慕田峪村、北沟村、田仙峪村、辛营村等村落都以果树种植为主要产业，耕地较少。慕田峪长城开放后，四村各自以长城为依托，积极发展旅游及相关产业，尤以位于长城景区入口处的慕田峪村发展最为迅速。

　　2010年，为更好发挥慕田峪景区的辐射带动作用，渤海镇管辖区的北沟、田仙峪、辛营三村，与隶属于慕田峪长城旅游区办事处的慕田峪村共同组成长城国际文化村，这一项目也成为怀柔区重点工程，先后实施了河道生态治理、民居粉饰、道路改造、绿化美化等工程。1997年，就有一对美国夫妇在慕田峪安家，十多年来，入住长城国际文化村的国际友人已有80多名，建设欧式居所32处，使当地国际化程度越来越高。

　　主要收入还得靠长城

　　地点：怀柔区慕田峪村 时间：9月20日

　　“Lady，forty！forty！”在慕田峪长城出口外的商业街上，一名摊主拿着一件印有奥巴马头像和红军帽的T恤衫，向外国游客推销。

　　九月正是慕田峪长城的旅游旺季，在这条并不算太长的商业街上，有着200多个摊位，它们全部属于长城脚下的慕田峪村。

　　顺着台阶往下走，就是四面环山的慕田峪村，9月20日上午，在村委会的小院里，2名村官正忙着帮村民收栗子。“我们收6块4一斤，价钱比周围的村子高一点，要让村民得些实惠。”村书记李连廷说。

　　“我家今年栗子收了2000多斤，能挣个一万多块钱，”一旁的王大妈搭话。

　　这些栗子将通过秦皇岛港口，出口到欧美等地。“不过，我们村的主要收入还得靠旅游。”王大妈指了指长城。

　　据了解，从1988年慕田峪长城正式对外开放后，慕田峪村的主导产业板栗就由原来的第一产业逐渐转为第三产业，86％的村民收入来自商品经营。自称长城守卫后人的慕田峪村民，在商业街上几乎家家有摊位，由于来这里的多是外国人，村民无论老幼都能用英文娴熟地招呼客人。王大妈说，这些摊位不向村民收租金，为了公平起见，还会经常轮换位置。“现在正是慕田峪长城的旅游旺季，走货不错。”王大妈坦言，他们有的从北京批发旅游纪念品，有的就卖当地的土特产，每个摊位一般一年能挣五、六万，多的能挣十几万呢。“现在村里几乎家家有汽车，有的还开上了奔驰宝马，而且多半村民在怀柔城区都有楼房。”

　　“我平时都住在怀柔城区，赶上收栗子才回来住几天。” 李连廷告诉记者，2010年，慕田峪村被纳入长城国际文化村后，村里的基础设施得到全面改善，国际化程度也更高了，外国人不但来游玩，还想长期住在这里。他们闲置的小院不少都租给了在这儿定居或做生意的老外。

　　村委会不远处就是美国人萨洋、唐亮夫妇在村里开办的“小园餐厅”，这座改造自废弃村小学的西餐厅，保留着红砖墙面、水泥地，甚至校园里的升旗台，在黑板上写着英文菜谱，把讲台改造成服务员的整理台，怀旧的老建筑中透着西洋味儿。而在萨洋之后，又有7个不同国家的人来此定居，这使慕田峪村真正具有了国际因素。

　　2006年，慕田峪村还和美国麻州霄本村结成“国际姊妹村”关系。“这几年我都去过好几次美国了。”李连廷指着墙上自己在美国与当地人的合影，照片中一身西装的他已看不出农民的模样。

　　叫“沟”的地方也不穷了

　　地点：北沟村 时间：9月20日-21日

　　“一般来讲，叫‘沟’的地方大都是穷乡僻壤，十年前的北沟村就是这样。” 2007年到2010年间曾在北沟村当村官的毕阳阳说。

　　从慕田峪村向西北行车约十分钟就可到达北沟村，村子不大，只有3.22平方公里，100多户人家。进村之后，我们惊讶地发现村口竟然刻着《弟子规》，而顺着宽敞整洁的主干道走，两侧墙上则是一幅幅连续的彩绘《二十四孝图》。毕阳阳说，这是北沟村的古代传统文化浮雕墙，上面刻有传统道德人物和故事，“北沟村这几年不光抓经济，还一直坚持对村民进行文化素质教育”。

　　这场文化素质教育的引领者，就是村书记王全。

　　“10年前的北沟村很穷。我曾对亲戚讲，我有了孩子之后一定不让他知道地球上还有一个北沟村。”王全说，2004年他竞选村支书时，村民的人均收入是4000多元，当时村里还外欠80多万元的债务。

　　“过去家家户户都把柴禾放在院门口，导致环境脏乱差，村民家的狗则四处乱跑，这样的环境哪个游客愿意来？”毕阳阳告诉记者，改变村容村貌，硬化、美化街道，整治环境卫生成为新任支书着手做的第一件事。但仅仅是不让狗乱跑、不把柴禾放到大门外，这样简单的要求，都不容易让村民都做到。因为2006年之前，村里并没有什么制度来约束村民。因此，2007年，村委会着手编制“村规民约”，制定全体村民共同遵守的行为规范。通过深入每户征集意见，经党员会、代表会和户主会表决通过，修订完善了22大项、260余小项条款，村里人办事也有章可循了。

　　这场一直持续至今的村民运动就始于2008年，毕阳阳记忆犹新，“每周六晚上，村里都会组织村民到村委会二楼的数字影院观看文化教育片，花两个小时学习《三字经》、《弟子规》、《论语》等古代传统文化，还定期邀请大学的专家学者来讲课。为了吸引村民，村委会还规定只要能完整听完课程，就可以得到毛巾、肥皂等小礼品。这样，很多村民都会坚持听完课程。”

　　慢慢地，文化学习的效果出来，“村民们不乱扔垃圾了；过去村委会每年都要集中解决十几起村民纠纷，到2009年一起都没有；村里原来有一家儿媳和公婆闹矛盾，互不说话，学了《弟子规》之后儿媳主动和老人说话，还经常把老人请到家里来吃饭。”

　　王全说，2010年，由四村组成的长城国际文化村形成，共同完善基础设施和环境工程，这对北沟的发展也是新的机遇，去年，我们村的人均收入达到15400元，村民致富的方式更加多样化。虽然目前村里的民俗接待发展得不如慕田峪村，但他并不眼红，“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农民上楼，在村里建立高档会所，以后游客进村可能就要收费了。”

　　如今，毕阳阳已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渤海镇政府工作，但他说，北沟村是他的第二个家。

　　好泉水带动民俗经济

　　地点：田仙峪村 时间：9月20日-21日

　　“妈，预订房间的客人晚上就到了。”在田仙峪村沈家大院，三十多岁的毛玮接完电话告诉婆婆。

　　沈家大院，是毛玮家院子作为民俗接待户的名称，她家是村里第一批拿到民俗接待营业执照的民俗户，现在是市级民俗户。而这样的民俗户，目前田仙峪有20多户，田仙峪是北京第一批做民俗接待的村子。

　　“这全都得益于我们有好泉水。”村支书孙建昆说。

　　村里自古就有两处比较大的山泉，珍珠泉和龙潭泉，上世纪80年代，在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北京市水产科学研究所在田仙峪村建立虹鳟鱼养殖场，开展虹鳟鱼人工培育、苗种孵化、成鱼饲养、饲料加工的整套试验，经过多年努力，摸索出一套成熟的虹鳟鱼养殖技术，村里顺通虹鳟鱼养殖中心和卧佛山庄养殖中心已形成较大规模。怀柔有种说法：北京的虹鳟鱼养殖，95%在怀柔，而怀柔的虹鳟鱼80%以上来自田仙峪。

　　“最开始村里的虹鳟鱼只靠大饭店销售，后来开发虹鳟鱼垂钓和餐饮，才火起来，也带动了民俗旅游。”孙建昆说，村里的民俗旅游是近十年才发展起来的。

　　沈家大院就是那时办起来的。上世纪90年代末，毛玮曾在北京的远洋酒店工作过，那时家里房子多，节假日常有朋友来玩，就免费住在她家。后来她凭借在酒店工作的经验，萌生了开农家院的想法。

　　孙建昆说，当时，为了让村民尝试做民俗接待，工商、卫生等部门的工作人员主动到村里设点给村民办营业执照，相关部门还经常组织经营者培训，甚至给他们免费赠送消毒柜、小冰箱等设备。

　　“刚开始，我们虽然有十多间客房，但房间里都没有卫生间，有的房间还是火炕。”毛玮回忆。而如今，推开沈家大院的客房，条件几乎可以和星级宾馆相媲美，不仅装修豪华，还带有独立卫生间，标价是双人标准间180元/天，三人间230元/天。

　　正说着，一位外籍客人从客房出来，礼貌地和我们微笑，然后登上院内的天台，和朋友喝酒聊天。

　　“10年前，村民主要还是靠种植板栗为生，人均年收入也就七八千元。现在田仙峪以板栗种植、虹鳟鱼养殖和民俗旅游为三大主导产业，去年的人均年收入已达16000元，是10年前的两倍。2010年加入长城国际文化村之后，还整理了街道和河道。”不过，孙建昆也指出，村民的收入差距还是比较大，这是值得注意的问题。

　　读这十年

　　生态是旅游最基本的元素

　　周为，怀柔区旅游委主任

　　怀柔有山、有水、有民俗，这10年来旅游业态发展得很丰富。由于山水资源好，民俗、生态旅游发展有着独特的优势，起步也早。10年前，怀柔的乡村旅游同其它区县一样，也存在低端、廉价、无序、同质化的问题，接待水平低。但经过十年间硬件设施的不断完善，人居环境越来越美。我们的发展方向比较明确，向酒店化趋势发展，服务质量力求完善。现在的业态既有中影基地和星美影视城，也有民俗、生态旅游。其中生态是怀柔旅游最基本的元素。

　　这些年来怀柔乡村旅游的受众越来越多，影响力也越来越大。2009年，一项关于北京市民最愿意去的郊区的调查显示，市民最愿意去的是怀柔，在京郊区县中高居榜首。我区连续两年被国家旅游局、农业部评为北京唯一的“全国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区”。我们的发展方向很明确，要将怀柔打造为高端旅游休闲区。

　　近年来，北京市旅游委对民俗村进行规范升级，提出乡村酒店、国际驿站、采摘篱园、生态渔村、休闲农庄、山水人家、养生山吧、民族风苑八种全新乡村旅游业态，这八种新业态怀柔都具备。

　　我这十年

　　从骑毛驴到开宝马

　　李山廷 慕田峪村村民，现在景区拥有鑫双泉、长城之家两家高端度假村，和一家国际连锁快餐店subway

　　20多年前慕田峪长城开放时，我还在读初中。当时，我就用毛驴驮着从甘家口、和平里进来的衣服，到长城上摆摊卖给外国人，我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为了跟外国客人交流，经常向英语老师请教一些句子，好跟他们砍价。现在长城下面市场上一些人的外语，还是我教的呢。

　　后来，我用攒下的钱去密云司马台长城开了个饭店。大约十年前，我回到慕田峪景区，觉得再摆摊做小买卖肯定不行，于是，2003年，我打算开一家饭店，也经营接待住宿业务，这就是后来的鑫双泉旅游度假村。刚起步时，并不是很顺利，当时建鑫双泉旅游度假村资金很紧张，是政府担保贷款200万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后来又开了长城之家，2010年在景区边上又开始经营subway。

　　这些年，老外在慕田峪村发展得挺好，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我的两个度假村和酒店，还有subway的设计，就是我们村人一起合计出来的，是大家的智慧，虽然借鉴了外国建筑的一些东西，但是毕竟是我们村人自己的智慧。

　　目前我要做的就是把现有的东西做精做细，做出国际化水准。虽然我开着宝马车，但我就是一个农民，我没有忘记回馈乡里。我的企业雇了很多村里人，每年给他们的工资就有300万元以上。过老人节的时候，我还会去探望附近各个村需要照顾的老人，给他们送去慰问金。村里谁家有困难的，只要大队找我，我也会给与资助。

　　新京报记者 巫慧 孔悦 怀柔报道 新京报插图/林军明

　　【下期预告：延庆林下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