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的选择

　　20世纪，世界各国经历了向现代民族国家的转变，在这个过程中，许多国家的君主制走到了尽头，但也有一些国家的君主通过改革和放弃权力，实现了向宪政民主的转变，这些君主由实际权力的掌握者幻化为国家的精神符号，在这个过程中，君主们经历了阵痛，但也赢得了民众的尊重。揭秘上世纪风云变幻中君主最后时刻的抉择，是走向改革还是走下王位。

　　泰国国王

　　放弃权力赢尊重

　　西哈努克国王在世时曾经这样说过，“我不是神，我是一个普通人。”20世纪的确是一个君主走下神坛的时代，1993年，西哈努克国王做出妥协，成为宪法意义上的国王，开启了柬埔寨的宪政时代，也为他赢得了国民的支持。

　　同样是亚洲国家君主，泰王普密蓬即位60多年，经历了数次政变、20多位总理，唯有普密蓬屹立不倒。自1932年实行君主立宪制以来，在半个世纪里，泰王并不掌握政权，但无论是政府、军人还是民众都很尊重国王。

　　虽然泰国宪法中规定，国王至高无上，但普密蓬很清楚他的角色只是一个象征，人民的尊重只因其超然政治和关注民生，有人说泰国的每一个村庄都留有国王的足迹。因此与其说国民对泰王顶礼膜拜，不如说是国民尊重国家的历史，而普密蓬国王，如他的称号一样，仅仅是泰国历史文化的象征。

　　泰国政治学教授提蒂南·蓬素提叻是这样评价泰王普密蓬的，“泰王提供了一种稳定和统一的力量。在危机时刻，民众只能依靠他来实现稳定，他是防止政府滥用权力的最后制度性支柱。”

　　同样，不丹国王也用改革赢得了民众的尊重，还使不丹成为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2005年12月，不丹国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做了一个让全世界都震惊的决定，他自愿罢黜王位，促进本国民主进程。

　　开启于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几乎成为20世纪君主制国家的改革范本，君主立宪政体简单说来是指在民主宪政体制下由世袭或选出的君主作为元首的政体，君主的实际权力要受到宪法的约束，宪法取代君主成为国家政治体系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主体，政治经济权利的分配与行使都不再是上而下的单向流动，而是通过制度化的政治博弈加以解决。

　　虽然当时的英国并未出现成文宪法，但立宪而行君主制的传统，自此被确立起来，即使之后英国出现过极为短暂的共和政体，但英国人其实更希望君主的存在，今年伊丽莎白女王60周年庆典时，女王支持率再创历史新高，英国媒体称这很大程度上因为女王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中不断地改革英王室，使其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

　　尼泊尔国王

　　干涉政治被迫下台

　　王室的命运是迥异的，那些从历史上消失的末代王朝，无论是奥斯曼帝国还是莫卧儿王朝的末代君主们似乎在诉说着一个王朝的悲歌，但也似乎在向世人讲述固步自封王朝的悲剧。

　　在过去几年间，没有什么比尼泊尔王室的命运更能体现君主专制在这个时代面临的危机了，2008年曾经高贵的尼泊尔国王贾南德拉黯然退位。这个古老王朝的危机产生于国王在权势诱惑与民主改革间游移不定，君主立宪制已经在尼泊尔实行很多年，国民虽然接受贾南德拉是印度教保护神的化身，但他的强硬执政和对权力的眷恋让大多数尼泊尔人不满。

　　如今，那些改革后的王室已经逐渐蜕变成国家的文化符号，他们退出政治权力的舞台，“朕即国家”、“君权神授”等观点已经被历史抛弃。国王们的皇宫，不再是整个国家的中心，而仅仅是民众对这个国家历史的回忆与尊重。

　　世界上通过君主立宪从而建立现代政治的国家，无论是西方的英国、荷兰、瑞典、挪威等，还是东方的日本、泰国，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它们在历史文化上已经“习惯”于君主制，但这些国家的君主们仍不断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以适应当今政治的需求，从英国女王削减王室开支，到丹麦女王亲力亲为甚至去菜市场买菜。

　　19世纪政论家沃尔特·白芝浩在《英国宪法》一书中是这样描述英国人对君主立宪制的心态：“英国人‘赶走’了一位神圣君主，于是他们试图制造一位新君主。虚君而治之后的英国因此保留着英雄时期国王们赖以统治的那种情感，又在这种情感中加入了某种元素，凭借这种元素，后来宪法在更文明的时代行使着统治权。”

　　英国人对本国政治制度的“自鸣得意”的确无可厚非，君主在今天的社会并非可有可无，他们象征着一国的政治传统和历史积淀，然而，当他们在现代社会越过了民主政治的底线而试图复辟“天赋君权”的辉煌，恐怕他们将失去的不仅仅是王座，上个世纪那些君主制国家的往事就是最好的例证。

　　□孙骁骥（学者）

　　君主制国家

　　英国

　　丹麦

　　挪威

　　瑞典

　　西班牙

　　荷兰

　　比利时

　　列支敦士登

　　摩纳哥

　　卢森堡

　　安道尔

　　梵蒂冈

　　日本

　　马来西亚

　　柬埔寨

　　泰国

　　文莱

　　不丹

　　科威特

　　沙特

　　巴林

　　卡塔尔

　　阿曼

　　约旦

　　摩洛哥

　　斯威士兰

　　莱索托

　　汤加

　　英国人“赶走”了一位神圣君主，于是他们试图制造一位新君主。虚君而治之后的英国因此保留着英雄时期国王们赖以统治的那种情感，又在这种情感中加入了某种元素，凭借这种元素，后来宪法在更文明的时代行使着统治权。

　　——19世纪政论家沃尔特·白芝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