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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翠花”讨薪进京开发布会

称讨薪视频为“高人”策划,自己照着念稿;包工头称讨薪4年,法院已判决,仍未拿全欠款

2012年10月21日 星期日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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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0日,包工头黑锦和展示法院判决书。
10月20日,被网友称为“讨薪发言人”的全文花接受采访。

  ■ “‘民工开发布会讨薪’视频走红”追踪

  新京报讯 10月初,一段自称“苗翠花”的女农民工模仿外交部发言人的言辞,开发布会讨薪的视频引起关注。随后,视频提及欠款单位汉沽殡葬管理所表示,该女子所言不实。

  10月19日,讨薪未果的“苗翠花”现身北京,召开第二场新闻发布会,仍指天津市汉沽区殡葬管理所欠薪。此次一同现身的还有“苗翠花”的老板——天津市基业永固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简称基业永固公司)项目经理黑锦和。

  两年前法院曾判决

  根据黑锦和提供的天津高院判决书显示,2007年,天津市汉沽区殡葬管理所与天津德胜颐合投资有限公司(简称德胜颐合公司)合作开发的逸安园公墓项目。黑锦和所在的基业永固公司承包下北区墓园工程。2008年6月,项目竣工验收合格,但德胜颐合与汉沽区殡葬管理所就投资金额产生纠纷。

  此后,基业永固公司在未收回工程款的情况下,将两者连同滨海新区民政局告上法庭。2010年,天津高院二审判决,德胜颐合公司限期支付基业永固公司工程款近1200万元,汉沽区殡葬管理所因参与联营,承担连带责任。

  否认“骗取国家财产”

  昨日,黑锦和表示,虽有判决书在手,欠款却一直没有追齐。从2008年开始讨薪,4年除去陆续追回的款项,即使不算判决后产生的利息,对方还欠包括“苗翠花”等农民工的350余万元工资在内的760余万元。

  此前,汉沽区民政局在答复媒体采访时称“之前所有工钱都已发放完毕”,“歪曲事实,是施工方和联营方相互勾结骗取国家财产”。

  10月19日的发布会上,除了向到场媒体发放材料外,“苗翠花”和黑锦和对天津市汉沽区民政局对他们“骗取国家财产”的指控予以否认。他们再次呼吁社会关注,共同帮助农民工讨薪。

  ■ 对话

  女民工“苗翠花” 

  录视频时浑身哆嗦

  “苗翠花”本名全文花,河南省新蔡县的一名普通农妇。几年前老公得绝症去世,留给她一家老小和五万多元的欠账。2007年,经表姐介绍,她来到天津市汉沽区殡葬管理所打工。2008年至今,她和工友跟着老板黑锦和通过打官司、上访等手段多次讨薪未果。今年4月,录制模仿外交部发言人的讨薪视频。近日,全文花被黑锦和等人从老家叫回来,到北京再开发布会。

  信访局门口遇“高人”

  新京报:你知道那段讨薪视频火了吗?

  全文花:录制几个月后,表姐在电话中说视频火了,咱的钱有希望了。

  当时我正在河南老家忙着收苞米,我说钱要回来啦?快给我打卡里,我去还账。

  新京报:怎么会想到模仿外交部发言人录制视频讨工钱?

  全文花:不是我想的,外交部发言人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今年4月份,也不知是第几次,我和老板到国家信访局上访。那天信访局专门接待讨薪类上访,填完单子人家说你去等着吧,就让我们走了。

  出来我就大哭一场,要了几年也没把钱要来,太难受了。那天哭完后,在信访局门口碰到两男一女,说要想讨回工钱就去拍摄视频,我们就去了。

  新京报:视频中的讲话内容你都懂吗?

  全文花:不懂,我就小学二年级的文化,好多字都不认识。那个视频足足录了四五个钟头才弄完,当时在一个地下室里,他们给我稿子,我照着念。当时也没啥人,我就浑身哆嗦。这次来北京,听说还有记者过来,我就更紧张了,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这次发布会的稿子是工友们互相商量出来的,就几百字,但都是我们的心声。我不想参与太多的事情,把工钱要回来就成了。

  “我就想老实过日子”

  新京报:视频在网上传播后,你想的最多的是什么?

  全文花:害怕。表姐开始给我打电话时我以为工钱可以讨回来了,后来才知道是他们需要我再到北京使一把劲。

  最近我的电话都要被工友们打爆了,他们很多在电话里说“你不要命啦,万一对方报复咋办?”所以我就很害怕,这两天连电话也不敢接了。

  新京报:视频火了,你也成为名人了。

  全文花:我就是一普通农民工,干活、挣钱、过普通日子,为了我那两万多块钱工钱,四年多了,啥招数都想过。

  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什么名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录视频,也不会认识你们记者。

  我就想老实过日子,但那是我的血汗钱,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努力讨回来。

  新京报:你觉得这种方式能帮你讨回工钱吗?

  全文花: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要回来,但周围的人都说这次社会很关注,希望能要回来吧。

  包工头黑锦和

  我们是一根绳上蚂蚱

  从理论上说,是黑锦和欠了“苗翠花”两万多块钱的工钱。但对黑锦和来说,“苗翠花”的两万元包括在工友们的350万元工钱中、包括在他公司的760万元工程款中,“我们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拿着厚厚的材料,黑锦和在叙述讨薪路时说话都会颤抖。行将绝望之时,“苗翠花”的视频火了,他看到了希望。

  新京报:怎么会想到以“苗翠花”的名义来讨薪?

  黑锦和:苗翠花本人叫全文花,经她表姐介绍到殡葬所那个工程打工。她表姐夫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包工头,因为工钱一直要不到得了脑血栓,她表姐家乱了套,全文花就代表他俩出来讨薪。全文花在汉沽殡葬管理所干了两年,一分钱工钱没拿到。当时因为工地缺人,她还在村里招呼了20来人,结果都没拿到钱。各种压力加在一起,她也就一直跟我讨薪。

  拍视频不是我的主意,“苗翠花”名字也不是我取的,都是好心人帮助,听说苗翠花是一个电视剧里的人物,大家比较容易记,她的名字也带个“花”,就叫“苗翠花”了。

  新京报:有人质疑这是一场炒作,你是幕后策划者。

  黑锦和:天地良心,工钱要不到,我就没法给工人们发工资,全文花家里的情况还不是最惨的,跟我一起做工程的这些农民工,有半身不遂的,有孩子被迫辍学的,有妻子得绝症没钱治病的……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犯不着用这个方式。

  我就是一跑工程的粗人,对网络真的不了解,因为往返北京上访认识的人多了,所以好心人给支了这么个点子。

  新京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视频火起来的?当时什么反应。

  黑锦和:大概是10月10日中午,有记者打我的电话问这个事,最先找到我的是天津当地的一些记者,我的这个案子在这边很有名。他们告诉视频“快被传疯了”,我才知道这个事。视频拍了有半年多了,以为早就石沉大海了。

  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欠款有希望了。别的什么也没想,也来不及想,记者打过来电话我就一遍遍地重复这些年的遭遇,材料都是现成的,法院的判决书、信访部门和公安部门的回执、工程的详细说明。终于引起关注了,我要把一切说出来。

  新京报:但视频出来后,官方说已支付了所有款项,说你们撒谎。

  黑锦和:他们还说我们串通起来“欺骗国家财产”。当时我在网上看到这新闻的时候我就呆住了,四年了,我背着那么多债四处讨薪,为了打官司我房子也买了生活全都毁了,日子被弄成这样,我还欺骗国家财产?

  现在青松翠柏的殡葬管理所,墓地当时那都是养虾的泥池子,我的工人们抽水、挖泥、填土弄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最终却什么也没拿到,还有道理讲吗?

  我手里有法院的判决书,白纸黑字的判决,就是拿不到钱。法院找了,信访办找了,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万不得已采取了这个方式,我要等到我的钱。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卢美慧

  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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