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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时代的爱情

2012年11月06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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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国性格(5)

  诗言志,歌咏言。文学作品往往是一个民族性情与思维方式的外在流露,下面让我们来看一看文学作品中反映出的上古与晚近之人精神面貌的异同。

  □张宏杰(历史学者)

  《诗经》里面有许多篇章,大胆地描写爱情,甚至性爱。例如《诗经》的《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意思是有个猎人在野外打死了小鹿,用白色的茅草把它包好,用来作为献给少女的礼物。一个少女对他动情,他就趁机挑逗她。最后三句很生动地表现出那个少女和猎人一起走向密林深处的心情:轻轻地走,慢慢地走,不要急躁,不要碰我腰间的围裙,不要惹那黄狗吓人地汪汪叫。

  这首诗不直接写性,只是描写二人向林中深处走去的心情,多么含蓄,又多么自然健康!那时候的中国人并不认为性是一件见不得人的需要遮遮掩掩的事。

  《邶风·柏舟》中则说:“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说是一个女子有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意中人,可是父母不同意,她大声呼号“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说你们不体谅我的心愿,我死也要和他在一起!这种表达,多么直率大胆!

  先民们的天真烂漫和心无杂念,如同狂风暴雨洗后的天空,高远而纯净地呈现在我们面前。《诗经》里面充满了生命的欢欣,充满了野性、活力、大自然和美。所以孔子对《诗经》的评价是:“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唐宋时代,中国人在思想上的原创力不再,但是文学艺术方面的创造力却突然勃发。唐诗展示了前所未有的艺术生命力,精神蓬勃,气象光辉。其风格或者高昂明朗,或者雄浑壮大,或者具“清水出芙蓉”的自然之美。宋词则为中国人表达情感开辟了新天地,其清新婉约和生活化更胜唐诗一筹。李泽厚说:“只要中国人还说汉语,只要中国人还用方块字在进行写作,那么唐诗宋词的魅力是永恒的。”

  然而宋代以后,诗人们的才性、阅历、学识均大幅崩塌。他们画地为牢,处处模仿着过去,重复着过去,以诗写得像唐宋沾沾自喜。遇到花朝或者月夕,或者其他任何人生情境,他们都已经形成固定的解释方式、感受方式和表达方式。他们以仿效前人为荣,不敢越藩篱一步。明清五百年的诗坛,没有一点激情和冲动,没有一点真性情,甚至没有一个真表情,除了纳兰容若外,居然没再产生一个有影响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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