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报国十年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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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金 十年“剩闲”三杯“茶”

2012年11月08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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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人民日报原副总编辑周瑞金接受记者采访。周瑞金是1991年“皇甫平”系列评论的主要组织者,2006年再次撰文呼唤改革。图/CFP

  周瑞金

  2006年1月25日,以“皇甫平”的名义撰写发表了《改革不可动摇》的评论,引发关于改革的新一轮讨论。周瑞金,浙江平阳县人。1962年从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分配到《解放日报》,后主持《解放日报》工作,1993年调任《人民日报》副总编辑。1991年春,以“皇甫平”为笔名,《解放日报》头版发表“改革开放要有新思路”等四篇评论文章,针对时弊,鼓吹改革开放,引发了一场思想交锋。时任《解放日报》党委书记的周瑞金,正是“皇甫平系列评论”的主要组织者。

  同题问答

  1.这十年,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学会了使用博客等新媒体发表文章。

  2.这十年,最美好的事儿是什么?最不愿回忆(看到)的是什么?

  最美好的就是自己动手烧了三杯“热茶”,不让自己一走茶就凉。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就是目前出现的社会乱象,贪污腐败,分配不公,贫富差距,引起社会矛盾的激化。

  3.未来十年,你对个人的最大期待是什么?

  继续写作,继续为中国改革鼓与呼,对于我来说,一支笔,就是生命的价值。

  4.未来十年,你对国家的最大期待是什么?

  希望十八大以后,新一代领导集体能排除障碍,锐意改革,重点放在搞好社会改革与社会建设上,为下一步进入政治体制改革重点阶段奠定基础。

  要想茶不凉,自己烧茶喝

  新京报:中国有句老话“人走茶凉”,刚刚过去的十年,也差不多是你退休后的十年,有没有“茶凉”之感?

  周瑞金:从领导岗位退下来,有人担忧,我却求之不得,我坚信“人一走茶必凉,要喝热茶自己烧”。我不求组织再给我安排什么工作,一退下来就回上海,与家人一起。我干自己喜欢的事,可以说,人生进入一个新阶段,我是十年成“剩闲”(圣贤的谐音,取“剩余的闲人”之意),所以烧了三壶热茶。

  新京报:这个说法倒是新鲜,烧了哪三壶热茶?

  周瑞金:第一壶是“别有滋味的微观经济茶”。退下来有国企聘我当独立董事,有民企聘我当顾问,十年的国企独立董事经历和民企顾问的体验,让我深入了解了国企的弊端,和民企的艰难,也深切了解了“国进民退”的症结所在。

  第二壶是“人生跨越的网络评论茶”。

  我在主流媒体从事一辈子新闻评论工作。从2003年开始,我进入了网络媒体和都市媒体的新闻评论领域。一进入网络,即时的信息传播,开放的思维方式,多元的价值观念,交互的创新意识,包容的承受心态,激扬的文字表达,多维的视听景象,把我深深地吸引住,舍不得离开。

  说起来人们也许不相信,我这个从事一辈子报纸工作的老报人,今天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已不是报刊杂志平面媒体,而是网络媒体(包括手机媒体)了,这是我人生的一个跨越。

  第三壶是“滋养人生的静坐修道茶”。我曾写了一副对联自勉:“读书足以养老,至乐莫如静观”。这里说的“静观”,就是在南怀瑾老师指导下,修炼静坐内观,即是一种传统的修身养性文化。

  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

  新京报:你注重修身养性的故事,鲜为人知。你何时与禅学结缘的?

  周瑞金:我与禅学的结缘,始于在《解放日报》领导任上的身体微恙。当时上海中医学院(即今天上海中医药大学的前身)王若水教授诊断后告诉我,非生理病痛,全因工作紧张、思虑过度所致,建议我向内求清宁,以打坐和修禅去浮躁。

  从此,禅坐冥思之态成了我的标志性身影。只要条件许可,我一坐定,便盘腿入座,状若莲花,参禅使得我在大事小事面前有了静气。

  读到南怀瑾老师的《论语别裁》后,传统经典也可演绎至此,我不禁击节三叹。后又经王教授推荐,觅得南老师的《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叹为奇书。后来,我写了一篇《奇书.奇人.奇功》,算是大陆第一篇全面介绍南怀瑾老师的文章。

  新京报:你们见过面吗?

  周瑞金:与南怀瑾老师见面,已是十年后的1998年,当时我率人民日报社新闻代表团赴台湾访问,专程绕道香港,一了倾慕之心,更圆了面讨禅学的夙愿。

  新京报:可以说禅学是你们结缘的桥梁了。

  周瑞金:佛家、道家、儒家都注重修身养性。退休后我回到上海,住在西区的寻常寓所里,少了案牍之扰,有如闲云野鹤。南老师恰好此时也由香港移居上海。从此我始得全心修禅,每天读经念咒打坐,才有茅塞顿开之感,兀自参悟出“修禅即是追寻人文精神和生命价值”的意涵,善待人生就是要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

  当务之急是解决社会问题

  新京报:从你这十年的经历来看,确实是在以 “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2006年时一篇《改革不可动摇》,被舆论称为“皇甫平重出江湖”。现在回头来看,什么感想?

  周瑞金:当时,社会的焦点问题是“是否继续改革”,现在,主要问题是“如何推进改革”。就是说,改革的决心已经形成共识,至于怎么推动改革,有待进一步达成共识。

  新京报:你今年年初有一篇文章《社会管理的历史、现状与创新》,谈到“加强社会管理体制创新的本质,是深化社会体制的改革与建设”,是否认为改革的突破口应该是社会体制?

  周瑞金:近年来,我也考察了国内一些社会管理创新的案例,在农村,我调研发现,农民的诉求更多是为生活而不是为选票。

  在城市,社会泄愤事件群发,更多是反贪官,而不是反社会主义制度,绝大部分的社会矛盾都是争利而不争权。

  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中国国情是三句话,经济持续较快发展,政治基本稳定,社会矛盾突出。因此,中国的当务之急在于解决社会问题,解决民生问题,主客观条件不成熟,政治体制改革轻动,易成乱局。改革更需要上下的共识,而重点放在社会体制改革这一点上,恰是最能体现上下共识的。

  新京报:那你认为社会体制改革又该怎么改?

  周瑞金:目前理应先行的社会体制改革,我设计了三大内容,包括建立和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加快城镇化形成稳定合理的社会结构;以及政府摆脱全能主义、社会组织充分发育、市场主体真正获得创造财富的资源配置权,以构建民主法治的社会等。

  新京报:你的这种观点,在网上被一些期待很高的网友认为是观点倒退了。你怎么看?

  周瑞金:这不是观点倒退,是随着实践,我对于全面改革的路径进一步清晰了,这个路径就是先以经济体制改革为重点,继而以社会体制改革为重点,最后才是以政治体制改革为重点的三步走改革路线图(文化体制改革融合在三者之中)。

  邓小平当年关乎中国发展的三步走战略是伟大的,现在的中国也应该为改革路线清晰勾勒三步走战略了。

  新京报记者 高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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