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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生蛋,蛋生鸭,一批鸭子刚出笼,另一批鸭子就又长大了,生活就像鸭蛋,起点似乎就是终点,中间却画了个椭圆,现实与理想总有偏差。十年来,我仿佛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养鸭子。
思变的穷家
我所在的湖北通山九宫山镇横石村坐落在旅游区内,村里人世代做农民,种地养娃,一辈子嗖一下就过去了。十年前,我们全家一亩多山田每年产出连孩子们的学费都不够,我最大的念想就是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培养成大学生。俗话说穷则思变,2002年,我从亲戚那借了五千块,买了400只鸭苗搞养殖,当年就赚了7000元。
尝到了甜头,我就想做得更好,我让女儿给我买回来养鸭技术资料,一边学一边做试验。但挫折防不胜防,2005年,通山县爆发禽流感,我的鸭场里5000只成鸭一夜间病死一半,亏损了六万;2007年春节,鸭舍被雪压塌,数千只鸭子被冻死,损失七万多。
辛酸的幸福
2009年,我的鸭场总算走上正轨,三个月出一笼鸭,效益可观,全家决定推倒土坯房盖新房,当时我开玩笑对二儿子陈及时说,你将来大学就读土木工程,给全家建一个温馨的新房。
这一年,陈及时参加高考,我很期待也很紧张,“他说他要考到北京去,留在北京发展,那里机会多”。后来他接到长江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还有点郁闷地说没考好。我安慰他,“学好了在哪都是人才,我继续供你读书,考北京的研究生”,他也充满期待。送他去上学那天,一路上他和我聊做建筑师的理想、聊他的土木工程专业,路上他给我买了一瓶绿茶和四个苹果,那是一种辛酸的幸福。
逝子心痛
他们学校在江边,我每周都给他电话,叮嘱他不要去江边,不要下水游泳。
2009年10月24日,这一天,我永远难忘,陈及时跳江去救落水少年,牺牲了。这一年,他才19岁。如果有可能,我愿拿自己的命去换儿子的。
他离开后的开始半年,我每天都失眠,偶尔睡着也会梦中哭醒。整个家庭都极度悲伤,那段时间,志愿者、慈善家、官员和记者,一拨接一拨来我家慰问,他们说我培养了一个英雄,我说没什么,这是他应该做的,重复一百次,他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不是一个烈士,他只是一个好孩子,我失去他了,心疼,也骄傲。
与日子摔跤
2010年一整年,我们一家人几乎什么都做不了,看到他的房间、书桌,所有关于他的点滴都让我们极度悲痛。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不能这样,我们不要再伤心了,要为陈及时骄傲,要好好活着,他才不会担心。
2011年春节一过,我到银行贷了10多万。受陈及时事迹的感动,县政府给予了很大支持,给我们组织捐款、联系租赁场地。我准备大干一场,建一个全乡镇最大的养鸭场。现在鸭场还在建设,添了很多现代化设备,我决定多学养殖技术,多走出去考察市场。现在国家政策正扶植农民创业,环境越来越好,尽管我都55岁了,但现在全身都充满了劲,再奋斗十年不成问题。
这十年来,我已学会和日子摔跤,我很顽强,摔不垮,跌倒了爬起来,我顽强过我有生之年的每一天。 新京报记者 黄玉浩
陈崇香
2009年10月24日,荆州长江边两名戏水少年被卷走,多名长江大学学生跳入江中救人。落水少年得救了,而年仅19岁的陈及时、方招、何东旭却献出生命。陈崇香,救人遇难大学生陈及时的父亲。
同题问答
1.这十年,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自己由一个只知埋头种地的农民,变为一个通过学习和掌握政策和科技来发展经济的新时代农民。
2.这十年,最美好的事是什么?最不愿回忆(看到)的是什么?
最美好的事就是陈及时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飞奔回家报喜。最不愿回忆陈及时救人遇难那一幕。
3.未来十年,你对个人的最大期待是什么?
保持健康,再拼搏几年,争取60岁退休时,家庭和睦,女儿能常在身边。
4.未来十年,你对国家的最大期待是什么?
希望国家强大,社会安定,人与人之间少有误解,老有所养老有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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