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报国十年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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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舟 透过象牙塔天窗看天地玄黄

2012年11月08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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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舟希望,未来十年写出拿得出手的东西。

  十年不长,可想想,竟然占了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将近一半的时光。这一半的时光,大多是在学校里度过。

  十年前,我在湖北的小城读初中。那时候的我,刚刚出版自己的第二本书,在该书的研讨会上,北大钱理群评论我们这一代,说这一代年轻人很冷,“而且是一种不舒服的冷——缺乏热情,缺乏善意,对待周围的事物,尤其是对待人,有一种刻骨铭心的冷漠。”他本来想把这一代称为“冷漠的一代”,后来觉得过分了一点,就改成“调侃的一代”——“最大的特征,就是自以为把什么都看透了,不相信世上还有真诚的东西,所以对什么都调侃,已经没有敬畏之心了。”

  犬儒是不是我们这一代才开始有的特质我不知道,但那时的孩子们脸上的确开始浮现一种似笑非笑的淡漠神情。

  网吧在这个小城市出现时,迅速取代了游戏厅的地位,少年们下了课迫不及待地奔向网吧。那时候作为班长的我,总是和班主任一起去各个网吧逮旷课的同学,在网吧已经呆了几日夜的他们,神色恍惚,眼神痴迷。某个下午,我十四岁的同桌羞涩地告诉我:“我网恋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第一次知道网上已经可以谈恋爱。

  2005年,我到武汉读高中。高中的生活乏善可陈,所有的行为和思想都为了高考。在那几年里,唯一动摇了高考绝对权威的事情,就是“5·12”地震。地震发生之后,我们不被允许看地震的图片、录像还有新闻,害怕心情受影响。那时,老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热点新闻和感人短文作为高考作文素材印发给我们,这长达五六页的材料,几乎就成了我们获知地震新闻的唯一途径。

  同学违背老师的要求,买了很多报道地震的报纸和杂志。仔细看过的同学,总是要恍惚片刻,慢慢才恢复过来,但是却永远无法彻底恢复。那是一种恐怖,你可以暂时忘记它,被解析几何、模考排名、录取咨询吸引过去,但是你总会回到那里,又让这种恐怖和悲悯成为所有思考的中轴线,因为它从未离开过我们,它是良知的经纬线。

  2008年,我到清华上大学。刚举办了奥运会的北京,天前所未有的蓝,还沉浸在狂欢余响的中国,前所未有地接近“大国盛世”的壮阔想象。

  到目前为止,我人生的一半就这样度过,虽然在象牙塔中,却透过塔上的天窗,看窗外景致的变化,看天地玄黄。 □蒋方舟

  蒋方舟

  2011年的4月24日,清华大学迎来百年校庆日。蒋方舟,女,1989年10月27日出生于湖北襄阳。7岁开始写作,9岁写成散文集《打开天窗》,2012年从清华大学毕业,就任《新周刊》杂志副主编。

  同题问答

  1.这十年,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长大成人。十年前我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少年成名,备受争议,杀气腾腾。现在23岁了,小时候最惧怕的平庸,现在已经不怕了。

  2.这十年,最美好的事儿是什么?最不愿回忆(看到)的是什么?

  最美好的事是和父母在一起时,最不愿意看到他们衰老。

  3.未来十年,你对个人的最大期待是什么?

  希望活得更自在,希望已经写出拿得出手的东西。

  4.未来十年,你对国家的最大期待是什么?

  希望新一代的年轻人成长起来,他们正常、健康、内心独立、自由热情。

  新京报记者 于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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