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薇·纪莲，与编舞大师的碰撞

　　【当代剧场】

　　《六千英里以外》是希薇·纪莲在2011年担任客座艺术家的赛德勒斯·威尔斯剧院首演之作，名字与舞蹈本身事实上没什么关系，是由三个独立的舞蹈作品组成的。希薇·纪莲当晚（11月12日）在大剧院主演的是由威廉·弗塞斯编导的《排列组合》、马兹·艾克编导的《再会》，诚如她本人所说，“你们看到的是必将载入史册的编舞家的伟大作品。”

　　希薇·纪莲当晚在大剧院跳的第一个作品是《排列组合》，舞台上没有道具，舞台灯光以冷色调为主，使整个舞台呈现出灰色调。有趣的是这个作品中灯光还担当一个功能，就是换幕。当希薇·纪莲和她的拍档舞者尼古拉斯·勒里什在舞台上完成一段舞之后，灯光会渐渐消失，变成黑幕，当灯光再次亮起时，希薇·纪莲舞姿重现。背景音乐非常简洁，运用的是David Morrow针尖般的配乐，但是舞者的身体动作并不受音乐的支配。

　　《排列组合》是一个纯肢体舞蹈动作的作品，这是当今世界上最杰出的当代芭蕾编舞大师威廉·弗塞斯编导的，但弗塞斯唯一一位中国弟子桑吉加认为这不是他老师典型风格的作品。如此一来，我们有理由认为这是弗塞斯为纪莲量身定做的，他就像是拿纪莲的身体做实验，探索人类身体运动的可能性。没有抒情，每个动作都非常理性，像数学公式一样步骤清晰。但每个舞蹈动作又没有固定的形式，仿佛无迹可寻，只靠希薇·纪莲听从自己身体的召唤，捕捉和感受身体所发出的共鸣，将一切固定的形式消解于无形。

　　这套动作难度之高，普通舞者望尘莫及，也不是我们想到的“六点钟”劈腿高难度，它难在全套动作都是在多项空间里完成的。我们会看到纪莲的手、脚与头部都不会在同一个水平空间和方向上。当她旋转时，也不像我们时常看民族舞、芭蕾舞里那种360度的流线型旋转，而是四肢像一棵树一样优美地伸出去缓慢地旋转，落下时也非常的坚定、沉稳。纪莲流动变化、极富张力的舞蹈动作，把弗塞斯的作品演绎得非常完美，你会认为这是一次完美的碰撞，即伟大编舞碰到伟大的舞者，算是棋逢对手。

　　纪莲在大剧院当晚演绎的第二个作品是由马兹·艾克编导的《再会》。对中国观众来说，马兹·艾克会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名字，他曾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时担任瑞典的寇尔贝舞团的驻团编导和艺术总监，他的舞蹈作品充满故事性，就像他为纪莲量身打造的《再会》。舞台中央是一道投影出来的门，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个虚幻世界之门，起先我们从门里看到纪莲闪动的眸子、嘴唇、脸，接着我们看到的是从那道门后面走出的真实的纪莲，她来到舞台中央。

　　背景音乐是贝多芬的最后一首钢琴奏鸣曲，恰到好处地铺垫了故事的情绪。舞台上的灯光为白色，时而是两个交叠的长方形，时而是交叠的圆，灯光的变幻，似乎由纪莲演绎的穿黄裙子的女人的情绪而定。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舞蹈故事看作是一个女人的自传，她是一个孤独、自闭的女人，内心忽而沉闷压抑，忽而澎湃激烈。沉闷时，安静的像只猫，悄无声息地走来走去，或天真无邪地倒立在地。心潮澎湃时她会把鞋子、袜子脱下来扔掉，或像一匹马一样疾驰，她渴望激情，但是她的激情只能在孤独中被消解。

　　也许，舞蹈家桑吉加对希薇·纪莲的评介最为中肯，“在舞台上，希薇·纪莲是要什么有什么。”是的，希薇·纪莲具备世界上所有杰出编舞家们所要的身体条件，也具备把观众的眼球吸引在舞台上的魔力，她能给你一切。

　　□曹语凡（北京 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