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线

　　■ 巴黎私信（12）

　　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管A线叫地铁，它像八通线，一直向东，都东到了终点迪斯尼乐园，由此往西数，最先经过的是有outlet的那站，我的学校，我的住处，接着就到市中心，火车站，若干换乘站，再往西就有拉德芳斯，更西的地方，再也没去到过。

　　□驳静（旅法留学生）

　　在城市轨道交通图上，也抢一个醒目加粗的红色，显眼地在正中横穿巴黎，东西两头都岔出几条，扭向西北等更远的地方。有些线的站台上会有艺术阵列，A线全没有，一味在人流上作疏通。有时候是双层车厢，有时候是单层；有时候是地下室内站台，有时候是地上露天站台。

　　两个车厢的中间，有挺大一块空地，中间也就立了一根杆，空敞的时候很适合表演者。遇得一个模仿Michel Jackson的，共三次，每次都是上身红色衬衫，下身黑色宽大运动裤，再一顶帽沿压到底的黑色礼帽，有些面目难辨，栗色头发从帽子里伸出来，束成一捆，这么着，艺术家的韵气，也出来些。另外有个负责陪送小音响的年轻人，给一块钱，也递到他那里，另一个表演的时候，他就抱胸站一旁，神色里总似邪恶经济人，我脑子里不可控地冒出老鸨一类的词，于是不自觉地去照顾一下人家的生意也三次。

　　夜里10点半以后，A线的停站时间长些起来。那晚大约11点，停靠后车厢突然动静大起来，驶出站台前，来得及看到一秒钟，对面站台上隐约一个女子露出半个屁股，两个警察一个手持警棍，赶老鼠一样驱逐一个男子，另一个警察护在一旁。只这么一个镜头，醉到这个地步的女人和这样也欲行便宜之事的男人。这才是地狱切下的一片儿。

　　第一次坐这一条线，还是更早的时候，那时从戴高乐机场，去那里搭火车去马赛。只记得车厢的门槛离站台高出半步，中间还有一只脚掌距离，实在搬不动那一个将近90斤的特大行李箱，左右两边的乘客汹涌地上去，我躲在行李箱后面，进退都难，只好呆立在那里。

　　可以肯定的是，有些事没少发生，被毫无技巧的搭讪、下雪天线路故障在露天站台等得即使就地卧轨说不定还是先冻死、盯着车厢里一个超凡脱俗的姑娘转不开眼……但是若干年后，可以记住的，或许仍然只有从左右两边汹涌地擦身而过的快镜头。